许均出门没多久,很快便带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殿下,就是他!”
那人一头糟乱长发,脸上黑黢黢的,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年龄。
眼眶中布满了红血丝,仿佛几天几夜都没有合过眼似的。
被许均领进房间时,他佝偻着身体,脑袋使劲向下垂着,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极度不安惶恐的状态中。
尤其是听到许均说出“殿下”二字之后,他更是倒吸一口凉气,抗拒着不肯走上前来!
齐啸风看出了此人的惶恐,向那人开口宽慰道:“你不必害怕。”
“这几日你在路上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都可以向本太子一吐为快!”
“你放心,本太子不仅会保你安全,并且以后也不会再让你过颠沛流离的日子了。”
那人的神经就像是一根脆弱易断的丝线,听到这几句话之后,他非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更加紧张了。
“没、没有!”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要问我!”
“我什么都没看见!”
“什么都没看见!”
“没看见……没看见……”
齐啸风和许均飞快地对视了一眼,瞬间便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这人如此的表现,绝对是不对劲啊!
而且他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大受刺激,才突然变成这个样子的!
齐啸风心中生疑,盯着那人的脸左右看了半晌。
这不看倒好,一看,竟觉得此人有些面熟,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
“许均,你看这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许均也盯着那人仔细看了半晌。
“殿下,好像还真有点眼熟。”
“不光眼熟,声音也特别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见两人盯着自己研究了半晌,那人将脑袋埋得更低了,甚至恨不得直接杵到地上去!
“我……我真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听到!”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求求你们发发慈悲,放我走吧……”
那人已经近乎于央求一般,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已经夹杂了几丝哭腔。
这种哭腔搭配上他那憔悴凄苦的脸庞,看上去竟有那么几分瘆人的感觉!
齐啸风一时心软,向许均道:“让人给他弄些好吃好喝的来,再给他打一盆热水,让他洗洗脸吧。”
看这人这个惨状,怕是没少吃苦!
说不定也是从建安跑出去的难民,不知道在外遭了什么罪,才被这么成了这副德行!
很快,便有人将食物和热水端了进来。
那人看见热气腾腾的汤面,眼睛登时迸发出饿狼一般的光芒,上前抱住就啃。
那架势,简直就跟一个憋了三十年的处男看到美女沐浴时的场景没什么两样!
“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齐啸风一时语塞,生怕这人活生生地把自己给噎死。
那人也顾不得烫嘴,那么一大盆热气腾腾的汤面,眨眼间就被他一扫而空。
齐啸风明白,只有这么一盆,怕是没办法满足他了。
“……再给他上一盆!”
“是!”
同样没几分钟的功夫,那人又是风卷残云,连汤带面吞了个精光!
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那人打了个满足的饱嗝,脸上竟瞬间挂上了两行清泪。
听见他口中喃喃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齐啸风还特意凑上前去,想要听个清楚。
听了半晌,这才听见,那人嘴里竟然一直在重复着同一句话。
“终于吃上饭了……终于吃上饭了……”
齐啸风:“……”
这人怕不是饿死鬼投胎的吧!
两碗汤面,就让他感动成了这个样子?
早知如此,就应该让何砚给他安排一顿山珍海味,看看究竟能不能撬开他的嘴!
见他吃饱喝足,依然不肯开口,许均瞬间有些不悦。
“我家殿下好心给你吃喝,你再不开口,是不是不太合适?”
那人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怯生生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许均一直歪着脑袋,盯着那人被泪水冲刷干净的脸庞。
突然间,他重重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啊!”
“殿下,属下知道这人是什么人了!”
“他是扬州府衙的车夫啊!”
“车夫?”
齐啸风眉头紧皱。
好端端的一个车夫,怎么搞成了这副样子!
许均又看了那人几眼,语气越发坚定了起来。
“属下确定,此人正是扬州府衙门的车夫!”
“前几日的晚上,刘德林一行人来到宝俭堂赴宴时,属下就曾在宝俭堂外见过此人停车。”
“正是此人无误!”
一听许均直截了当地戳破了自己的身份,那人直接浑身一软,摊跪在了地上。
“太子殿下!求求您别杀我!别杀我!”
“我说!”
“我这就把所知道的一切全部都说出来!”
“您大发慈悲,饶小人一命吧!”
许均皱眉道:“你既然知情,便速速向太子殿下道来!”
“太子殿下英明,又怎可能害你姓名?”
那人连忙擦了擦喷涌而出的眼泪,一五一十地叙述了起来。
“殿下,小民名叫孙二,的确是府衙的车夫。”
“几天前的一个晚上,小民原本是打算回家睡觉的,谁知却被杨大人突然召唤。”
“原来,是杨大人和刘大人突然有事,要来建安一趟。”
“小人不敢有片刻耽误,连忙备马备车,送二位大人上路……”
齐啸风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