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喊什么喊,要别人睡觉不啦!老大不小的人嘞,听个曲子兴奋成这样,见过世面不!”
时墨缩了缩脖子,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在抱怨声中快步跑下桥,步履轻快地往客栈走去。
*
惊蛰已过,万物回春。
华俸总觉得时墨近期有点不太正常。
好像,春季的到来激发了他侠骨柔情的一面。
比方说,时墨看向她的眼神,从先前的谨慎端正、冷静自持,变得眸光潋滟、含情脉脉。
“嘶——”
华俸被他深情款款地凝视着,浑身不自在地抖了抖,牙酸道:“你看什么看!再这样鬼迷日眼地盯着我,我就罚你去后院杀鸡!”
时墨眨眨眼,无辜地歪了歪头,不解道:“掌柜的,我的眼神明明很纯善吧。”
华俸撇了撇嘴,嫌弃地上下打量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跑到后院眼不见为净去了。
再比方说,时墨闲来无事时,总是叶笛不离手,随时随地吹小曲。
若是吹普通的曲子也就罢了,可他偏要翻来覆去地吹那首朝暮!
“啊——!”
华俸面红心热地捂住耳朵,在余音绕梁不绝如缕的曲乐中尖叫一声,在满堂食客暧昧好奇的注视下,怒气冲冲地跑到时墨面前,又羞又恼道:“不许在我面前吹这首曲子了!”
时墨悠悠停下,好整以暇地注视她粉面桃花的娇容,故作懵懂道:“掌柜的,这首曲子,分明是你曾经教我吹的,为何现在不许我吹?”
八卦围观的宾客们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
华俸羞得直跺脚,明媚的桃花眸狠狠瞪了时墨一眼,暗暗腹诽道:“时墨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朝暮这曲子是什么含义呀!天天对着我吹奏,直叫旁人打趣和揶揄。我简直要没脸见人了!”
时墨无视众人的目光,静静含笑看着她。
目光交接时,华俸恍惚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就快要沉溺于他柔情似水的眼波之中。
她倏地轻抚心口,感受到自己的心,正在不争气地狂跳不止。
如此这般,又过了几日,客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怎么在这里!”
谢汐岚瞠目结舌地望着站在店外的兄长,磕磕巴巴问道。
“我为何不能在这里?”谢沄岄耸了耸肩,慢条斯理道。
华俸闻声赶来,诧异地揉了揉眼睛,怔然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谢沄岄不假思索道:“我来这里找谢汐岚。”
华俸一头雾水,迟疑道:“你怎会知道谢汐岚在此处?”
谢沄岄看了看一脸心虚的谢汐岚,了然一笑,缓缓道:“她奉家母之命随身保护你,我自然会知道她的行踪啊。”
华俸闻言,目光转到谢汐岚身上,幽幽道:“原来如此。”
谢汐岚吐了吐舌头,冲谢沄岄冷哼一声,不忿道:“你太坏了!总是喜欢揭我的老底!”
谈话间,时墨和乐盈从店内走了出来,正巧与谢沄岄打了个照面。
目光碰撞的须臾,三人皆是一愣。
“胡半山!你怎么在这里!”乐盈杏眸瞪圆,惊呼道。
“乐乐,乐盈?”谢沄岄不可思议地看着俏生生立在不远处的少女,局促不已。
手无足措之时,谢沄岄余光瞄见站在乐盈身侧的男子,眸色一凝,更是诧异。
“时时时,时二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话音甫落,谢汐岚和乐盈大惊失色,顺着谢沄岄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安静不语的叶小泉。
啪嗒!
谢汐岚手中黄澄澄的枇杷直直坠落。
“哥,你没看错吗?”
谢汐岚想起自己在叶小泉面前说过的有关时墨的种种,内心隐隐崩溃,垂死挣扎地问道。
咣当!
乐盈手里的木质算盘狠狠砸在台阶上。
“哥?谁是你哥?胡半山吗?”
乐盈倒吸一口冷气,花容失色地指着谢沄岄,死死盯着谢汐岚,颤巍巍问道。
谢汐岚僵硬地点点头,支吾道:“唔,对啊……胡半山是我哥啊……”
乐盈娇躯一晃,震惊不已,喃喃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谢汐岚心有不甘地冲到时墨面前,左瞧右瞧,错愕道:“叶小泉哪里像时墨了?哥,你是不是眼神不好使了。”
未待谢沄岄开口,时墨就扯了扯嘴角,恢复了他正常的声线,悠悠说道:“那你现在听听看,这是不是时墨的声音?”
“!”
谢汐岚猝然后撤半步,神情恍惚地摸了摸耳垂,绝望低语:“完求了,还真是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