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的是,在董叔踏进七角地的第一步,消息就已经传到了黄麻子耳朵里。
“董叔我们来干嘛?”我不安地问道。
比起古玩市场,这里的气氛让人压抑许多,总觉得背后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如芒刺背。
各色怪异人士在这人来人往,用放大镜找也找不出一个正常人来。
“来赌。”他回道。
“赌?可是我们一分钱都没带啊?”我有点迷糊。
韩成栋此时缩在董叔身后,屁声都不敢放,他现在就是个等待救赎的可怜鬼。
“为什么要带钱,我来就没打算输。”董叔严肃道。
这话如果是别人说的,或许我已经翻白眼了。
不知道顶着压力走了多久,我们终于走到七角地尽头的霸利赌坊。
一个矮小瘦削的中年男子此时正在站在门口,脸上的皱褶蜷缩成一团,每看一眼都是不同的表情,似笑非笑,让人看着难受。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制服手下。看样子,他应该就是赌坊的负责人,也就是黄麻子,毕竟他笔尖那颗麻子足够明显了。
不等我们进门,对方就带人迎了上来,笑意浓郁诡异。
“董爷!真是天大的稀客!不说我们霸利赌坊,哪怕是七角地也是第一次迎来您这样的大人物,是我黄某荣幸之至!来人,将贵客送到迎接到我的办公室,泡上一壶上等碧螺春!”
黄麻子的话字字诚恳,但听起来却格外刺耳。
“去你办公室作甚?”董叔虎眸猛睁,盯着他不解道。
黄麻子看着他身后的韩成栋问道:“难道您老人家不是来出面调停姓韩的债务之事么?这一切都好说!能见上您一面,这账足以一笔勾销!”
闻言,董叔似乎身子一僵,转过头看向韩成栋。
后者的表情如同恍然大悟,我也嗅到了一丝危机感。
很显然,这黄麻子根本不是奔着钱才坑韩成栋的,而是奔着董叔来的!
但董叔显然不卖他的账:“你误会了黄老板,我是来取钱花的。”
这是江湖上的黑话,取钱花就是来赌的意思,而且这样说也能讨个彩头。
黄麻子一听表情一僵,紧接着不安之色就溢于言表。
“怎么?黄老板难道不欢迎?”见对方犹豫,董叔便施压。
“欢……当然欢迎!请进,请问您需要多少筹码,我亲自为您兑换!”黄麻子整理好情绪,再次挤出笑容。
董叔没有说话,只是掏出了自己的钱包翻了起来。
周围的人纷纷注视,毕竟来赌坊的人,还真没从钱包掏钱的,因为掏不了多少!
结果董叔就掏出了十张红票子,问道:“我身上就只有一千,听过你们赌坊最小的筹码就是一千是吧?”
“是…董爷可是忘记带现金了,我完全可以以私人名义为您开通五百万的免息账户,助你大显身手…”
“不必了!”不等黄麻子说完,董叔就举手打断。
“脑袋有多大,就戴多大顶帽子,千万别不自量力!就帮我兑换一千筹码吧。”
说这话的时候,董叔还刻意看向韩成栋,指桑骂槐,后者顿时垂下了脑袋。
黄麻子尴尬地把钱接过,差点嫌弃地松手掉到地上。
“没问题,无论多少,我们霸利赌坊对待客户都是一视同仁地尊敬!迎客!”
说罢他身后两个工作人员便将我们迎了进去。
待我们走远几米,黄麻子就对身边人嘲笑道:“以为自己是赌神么,还想小刀锯大树?真是可笑。”
他没想到的是,我耳朵灵得很,把他的嘲讽听得一清二楚,而董叔显然也听到了,毕竟这听觉就是他训练我的。
不过他走在前头波澜不惊,没人猜到他在想什么。
至于我,也不太相信…
毕竟一个土夫子,很难跟赌扯上关系。
很快,一千块的筹码便送到了董叔面前。
讽刺的是,对方还刻意用一个偌大的托盘作为载物送来。
那只比硬币大一些的筹码躺在正中央,显得脆弱无力。
董叔淡然地拿下筹码,揣在了兜里,这个动作格外刻意,似乎在做给某人看。
我没猜错的话,赌坊里几乎近半服务生都在监控着我们。
毕竟黄麻子绝对不会认为董叔是来消遣取乐的。
这时董叔对我悄声道:“六子,你记好了,千万别过多期待,我今天来不是教你赌术和赢钱的。”
我懵懂地点了点头,听完反而更加迷糊了。
随后他便领着我们二人在赌坊里游走起来。
这霸利赌坊不愧是关中之最,规模巨大,玩法种类更是全面。
百。家乐,番。摊,骰盅,二十一点等等应有尽有。
我们经过了无数张桌子,但董叔一点都没有停留的意思。
我以为他是在选择中意的玩法,但他在观察的压根不是玩法,而是桌上的荷官!
以此同时,我发现我们在移动过程中,身后总有人如影随形。
无非是一些假装托着酒杯的服务员,还有一些刻意搞卫生的清洁工。
看来黄麻子这么很在意董叔的一举一动。
“坐吧。”
待游走到一处玩骰盅的桌子前,董叔突然照顾我们坐下。
把筹码果断下到三个六豹子的图标上,桌上其他玩家都微微吃惊,但很快又不意外了。
估计是觉得董叔输剩下最后一千块,特意来破釜沉舟的。
我看得是一头雾水,只能等待荷官摇晃起骰盅。
买定离手,荷官拍桌,众玩家把手收回。
这时董叔小声对我笑道:“看到没,那荷官磨磨唧唧,摇完了还要看一眼大家分别下了什么注,明摆着是能够即时控制盅内的骰子点数。”
“你意思,他要判断开哪一家赔得少,就刻意开哪家?甚至全部避开,自己全收?”我分析道。
“是这个意思。”董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