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秋亭察觉到这种透析感,恼怒的情绪轻松的化为嘴角的笑容。他看着丁小雨,细长的眼睛就像深渊。
“痛苦吗?”
丁小雨没有说话。
“痛苦就对了哈哈哈哈——”
监听的警察冲出来制止,电话吊在空中,宋秋亭笑得不能自已。外头的冷风吹进来,丁小雨将电话挂回去,直到看守所的警察提醒,他才起身朝外走去。
死亡第六天。
宋秋亭在看守所曝出惊天秘密。
他曝出自己是11年前“台大连环无头尸/案”的凶手,以及,十年前“因压力跳楼”的顾林溪也是他杀的。一时间,四警区哗然。
案子破了,李忠/国却怎么开心不起来。他翻开尘封许久的档案,通知了刘好好和王爱民的家属,以及顾林溪父母。
刘好好的父母互相搀扶着来了,王爱民的儿子搀扶着妈妈妈妈来了。几人哭得上起不接下气。
面对他们的辱骂,宋秋亭始终沉默着。
直到一个女人坐在玻璃前。气质柔和,符合一个好妈妈的形象。
宋秋亭拿起电话。“喂。”
“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我的女儿吗?”
这世界上的任何人,宋秋亭都可以毫无所谓的直视,用话、用笑声去尖锐的讽刺。看他们绝望看他们痛苦。
可面对顾妈,宋秋亭第一次不知如何开口。
“你和她认识吗?抱歉,我的女儿顾林溪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你?”
“没有。”
顾妈崩溃了。拿在手上的话筒摔下去,她仰着头发出痛苦的嘶吼“啊——”然后像失去支柱倒下去,顾爸红着眼扶住她,嘴里发不出一句音节。
“我的女儿啊!!……十年了…..爸爸妈妈终于等到真相了。溪溪,我的宝贝你可以安息了!……”
顾妈跪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而顾爸紧紧抱住自己的妻子,镜片后的眼皮通红。
人的一生会无数经历生离死别。第一声啼哭,朋友会分别、宠物离去……而宋秋亭,顾妈的哭声中转过身去———
他忽然记起在许多年前,在失踪后他的家人也这样撕心裂肺。
时间在往前走,唯有心头的结痂无比清晰。
于顾爸顾妈来说,十年前的某个晴天,他们的女儿只是像往常一样背着书包去上学,出了门———就再也没有回来。
蔡一零和陈岸死亡第七天,看守所传来消息,宋秋亭离奇死亡。
丁小雨知道,他是自自杀。
……
天气晴。
在陈岸和蔡一零的告别会上,丁小雨见到了顾林溪的爸妈,循环里的他们神采奕奕、眉目温和如今两鬓斑白,形如枯槁,爽朗的蔡妈也如木偶人站着。
有人哭泣,有人献花。
陈岸和蔡一零的告别会,汪大东、王亚瑟、蔡云寒三人出于人道也去了。汪大东望着照片里的蔡一零和陈岸,越发觉得世事无常。
明明几天前才在医院见过….
丁小雨也来了,他戴着口罩落下手里的花。他不想戴着伪装来见好友,可为了好友的安宁,他不得不戴。
顾家大火那天,有人认出他,即便丁小雨退圈,他的消息和照片也上了热搜。
警察封锁消息,网上丁小雨粉丝心疼着。围观好奇着、质疑者、揣测着、也有人成千上万的微博点起蜡烛,祭奠大火中死去的两人。
但丁小雨心里很清楚,网络的人会很快忘记这件事。只有被留下的人会永远铭记。警察知道他们死于被杀,故意杀人。心脏、腹部、背部刀刀见血。
只有丁小雨知道,他的朋友为何而死。只有他知道,陈岸和蔡一零死于一场十年前的阴谋。是谋杀。
画面一点点闪过,丁小雨仿佛看见顾林溪站着蔷薇花下,她在窗口笑着举起【晚安】。她一次次的告诉丁小雨,什么是爱、什么真正的自己、什么是未来。
还有蔡一零,站在舞台上唱歌的他、和自己斗嘴的他,义无反顾守护顾林溪的他。每次循环都是。
还有陈岸,永远背负着沉重的记忆,十年的难捱,十年的不见天日,一次又一次不要命的循环。喜欢音乐的他,背着心爱的小提琴走上不归路。一次也没有回头。
丁小雨从来没未听陈岸提过一个“苦”字。
冷冽的秋风吹拂着白色的菊花,丁小雨缄默的蹲着,心里的洞越来越大。
都走了。
“你是…..”蔡妈发现有个戴口罩的陌生人一直蹲着,便走进出声。丁小雨缓缓起身,“阿姨您好。”
“你,你的眼睛好熟悉…..”蔡妈似记起什么,拉着丁小雨到一旁,丁小雨摘下口罩。
“真的是你,我在我儿子买的海报见过你……”蔡妈有些手足无措,“请问,你,你到这来有什么事吗?”
“…..阿姨,我不是明星。我只是蔡蔡和陈岸的好朋友。”丁小雨一字一句说道,每一个字如刀子捅进喉管。
“真的吗?”蔡妈忽然流泪,“原来我们蔡蔡交了一个这么棒的朋友。孩子,我能抱抱你吗?”
丁小雨双眼通红点头。他主动挽住,蔡妈抱住着他颤抖的哭声传来。这一刻,丁小雨很清楚,她抱的不是自己是蔡一零。
告别会结束后,一个男人叫住丁小雨。“你是蔡一零朋友对吗?”
“是。”
男人从车上拎下一个粉色航空箱。一只清秀的橘猫趴在里面,它眨着深蓝的大眼睛看着丁小雨。
丁小雨认出这是蔡一零养的团团。男人主动介绍,“我是蔡一零的同事,我叫周浩。”
话说完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谁也没想到,上次一面竟成永别。“这是他养的猫,寄养在我家几天。团团,是交给你还是交给他妈妈?”
“我会转交的。谢谢。”丁小雨接过航空箱,转身就走,“等等。”
穿着黑衣风衣男人停驻侧身,他戴着黑色的口罩,有一双漂亮而冷冽的眼睛,“还有事吗?”
“你是那个叫丁小雨的明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