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季堂这么一拜访,一整个办公厅的人都知道这位年轻的宋小姐有了身孕。
能混到这个级别的,都是人精一般的存在。
为人处事,处处圆滑。
第二天,她桌上就堆了小山一般的补品和给小宝宝的玩具。
林觉从后门口进来,正看见宋清梨略有些为难的看着桌上的东西,想收拾又不知从何下手的窘迫。
沈最照顾人妥帖周到,她几乎什么都不缺。
林觉大步走过来,眉宇间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先收拾到我办公室吧。”
浓眉大眼,驼峰鼻,浑身的成熟气概,想丑也丑不到哪儿去。
宋清梨赶紧把东西一骨碌全塞进了桌下,想到当初沈最还因为这人吃了把不小的醋,“不用麻烦您了,林书记。”
林觉没强求,手里压着一支钢笔,说道:“听说,你怀孕了。”
宋清梨嗯了一声,有几分活泼的伸了伸手在面前,一枚设计精良的戒指。
不怎么浮夸,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随便的货。
“是啊,我先生你那晚见过的。”
林觉这个人就很现实,不强求,不敷衍。他是对她有好感,但是看宋清梨一口一个我先生,脸上有淡淡的笑。
也没什么其他的想法了,唇也弯了下,“嗯。”
钢笔被不动声色的放进她文件底下,转身进了电梯,摆了两下手,留下一道烟灰色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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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办公厅里出来的时候,枯叶在地上旋转,打着圈。
她小腹已经稍微有些隆起了,今天恰好又穿了件偏紧身的毛衣长裙,手里搭着一套西装。
从楼梯上下去的时候,宋清梨一抬头,一瞬间顿住了脚步。
小皮鞋顿在台阶上,脚步僵住。
宋驰穿一套黑羽绒服,坐在花坛的台阶上。
好像察觉到什么一般,他抬头朝这边看过来。
看到他的第一秒,宋清梨背后隐隐起了一层冷汗,玻璃渣子碎在黑发里如在昨日。
这些年,她一个人在外读书,拼了命的挣钱。
像当初想的那般,永远的离开了江宜,没再回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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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结婚这么大的事儿,宋清梨都没有跟家里说。
沈最给出的聘礼天价一般,后面串着一大堆零。
宋清梨没有嫁妆,把自己这几年攒下来的钱,都打进了一张卡里。
下完聘礼的那天晚上,宋清梨在门外的长椅上坐了许久。
她那两年兼职,打工什么都干,是攒下了一些钱。只是这些钱,跟沈最给的比起来,就有些单薄了。
沈最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捏着银行卡在长椅上出神。
看到他的时候,她有些紧张和愧疚,卡上都沾着湿热的体温,“沈最对不起啊,我目前身上没多少钱。这个是我工资什么的,就当……当嫁妆吧。”
就几十万吧,她读大学的时候,消费欲望不是很高,就吃饭买书,连衣服都很少买。
她把卡往他手里一塞,说不慌张也是假的。
哪有人想在喜欢的人面前自卑。
她连一个像样的嫁妆,都没有。
正常人肯定都会介意的,更何况,沈最怎么说,也算个小少爷。
有很多人,在快要结婚的时候,就因为钱吵的不欢而散。
宋清梨其实害怕,但只是藏心里了。
也只是那一天晚上,沈最难得出去喝了一趟酒,一个人在酒吧里灌了好几瓶,回去的时候手里也有一张卡。
他从小跟着父母,耳濡目染的也算会做生意。
回来的时候,眼尾泛红,说了一句让宋清梨这一生都没法忘记的话,
“我用两份聘礼娶你就行,我以后,不会让你吃苦的。”
“以后就是我的人,跟任何人都没关系。”
“我疼你一辈子。”
沈最没要她的钱,他家姑娘辛辛苦苦赚的钱,他也舍不得花。
但是宋清梨固执,还是硬逼着沈最要了。
也是那天晚上,沈最狠狠把人“欺负”了一顿,完完全全的属于了他一个人。
宋清梨转身,往上面一级台阶站,想装作没看见,可是已经晚了。
宋驰正朝她走过来,她妈妈,也在旁边脸上挂着笑。
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害怕那样的笑。
一看到,她就想起在江宜把眼泪流干的日子。
两个人到面前的时候,宋清梨抓紧了西装外套,往办公厅的方向跑。
纪芸抓住她小臂,目光带笑,“真是好久不见了,你这孩子躲我们干嘛啊!”
她转过身的时候,纪芸看到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嗓音大了许多,“怀孕了?!”
宋清梨挣她的手,一句话都不想说,也不想解释。
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这会儿正值下班,省委办公厅门口都是人,很快便引来不少目光。
“我是你爸啊孩子!你都不要我们了吗?!”
纪芸跟着补了一句,“你爸爸啊,现在都改好了,早就不打人了……”
“……”
她快哭出来,既难堪又害怕。
在台阶上拉拉扯扯,宋清梨本就瘦,有了身孕,禁不住力道,脚崴了一下,身子就往台阶下面栽。
那么一瞬间,她怕到了极点,下意识护住了肚子。
眼角渗下隐隐的泪滴。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宋清梨睁开眼,对上了一双紧张的丹凤眼。
一下子就泣不成声。
沈最喉结上下滚了下,长腿撑在台阶上,侧着身子完完全全接住了她,西裤在台阶上蹭了不少灰。
他利落的把人打横抱起,转身往另外的方向走。
直到法拉利的车窗上锁的一瞬间,她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脸上还沾着泪痕,紧紧抵着嘴唇不发出一点哭声,一只手抓着沈最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