郾城是座滨海城市,往来贸易发达,居住在那里的人都是靠沿海贸易起家,容家尤甚,到了容肆这一代,更加是富可敌国。
可士农工商。
商贾地位颇低,成为宗室皇亲,若非云沐阳那般后来居上,声名显赫者,别说郾城首富,就是启国首富都没可能跟皇家结亲。
云贵妃出身低微,刚进宫时没少被别人以身份欺压,心中暗暗发誓,日后一定要出人头地,好不容易飞上高枝,虽然生活如她的意了,可是她想要的可远远不止这些。
她原本想跟杨家通过联姻的方式,更加巩固自己的势力,可没想到,让容肆这小子捷足先登了。
她如何能够甘心呢!
云贵妃冷冷睨他一眼,才轻启红唇道。
“故乱说些什么,不过区区商贾之子,这岂非高攀。”
化了浓妆的眼睛里刻满了算计,“本宫的女儿,要嫁的自然是人上人,只是没想到,本宫向来宠着她,惯着她,到了最后,她竟然不知分寸到如此地步。”
这种丑事,早就让后宫的那些贱人在背后笑话她教养出来个好女儿。
她自然是气愤,恨铁不成钢。
到现在木已成舟,她纵然是在懊恼,也没有办法挽回了。
莲儿知道云贵妃对靳书瑶的期盼,便道:“娘娘,这成了亲,还能和离呢。这公主现在是被他迷了心窍,咱们帮帮公主,让她看清楚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云贵妃看了她一眼,“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记住,要做的滴水不漏才行。”
莲儿会意,“这是自然。”
她看到池塘里的红薄荷,又道,“娘娘。眼下灵美人受宠,她年轻,若是怀上了孩子,岂非不妙?”
云贵妃挑眉看她。
莲儿眼底闪过一丝阴险,“奴婢听说,那灵美人最爱这红薄荷,每日晨昏都要来这边喂鱼。”
云贵妃微微垂睫,抚摸着艳丽的蔻丹,只是道:“这事要办的干净利落,切不可给人留下把柄,听到没有。”
莲儿道:“娘娘放心,奴婢办事,定让娘娘无后顾之忧。”
池塘里的红薄荷摇着尾巴过来,汇聚到一处,水面荡起波纹涟漪,落叶飘到了水面上,惊的那红薄荷四处逃窜。
城郊榕树胡同。
容肆扶着靳书瑶下了马车。
榕树胡同,顾名思义,这胡同里栽满了粗壮的榕树,此时到了春季,更是绿叶繁茂。
白墙乌檐,胡同深处,传来一股子清甜的味道。
靳书瑶一下马车便捂住了鼻子,她轻轻拉了拉容肆的袖子,“容肆,你带我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容肆耐心的给她解释道:“跟我来你就知道了。咱们,去见一位老朋友。”
还没等靳书瑶猜到老朋友是谁,她的眼前赫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她有些不确信的揉了揉眼睛,而后试探的叫了一声。
“江轻尘?”
那人缓缓转身,一双清透明亮的眼睛里含着笑意,看着她。
“靳书瑶,好久不见呐。”
庭院深深,江轻尘站在榕树底下,嫩叶被风吹落下来,恰好挂在她的肩头,此时光影明媚,岁月静谧,江轻尘正如从前一般,面容绮丽,岁月静好。
间隔了两年的时光,靳书瑶再次见到江轻尘时,心情无疑是复杂的。
因为,她知道江轻尘是为何而来,为何找到自己。
她也挤出来一抹微笑,“好久不见。”
几人在石桌旁坐下,容肆给她们两个垫上了软软的羽毛垫子,靳书瑶满脸的幸福。
江轻尘笑了笑,道:“我竟不知,你还有这般温良柔顺的时候呢。”
靳书瑶抚了抚小腹,“肚子里还有孩子,我可不敢像之前一样,动不动就挥鞭子。”
她侧头对容肆道,“容肆,你先回避下,我有悄悄话要跟轻尘说。”
容肆给她披上温暖柔软的披风,在她耳畔说道:“我在外头等你们。”
靳书瑶点点头,直到容肆的身影再也看不见才收回目光。
她吸了一口气,才又正视江轻尘。
“轻尘,你这次回来,是……”
江轻尘拉住她微凉的手,眼神柔和的看着她,“书瑶,你信我吗?”
靳书瑶一怔。
“我没有害过江瑶歌肚子里的孩子。我虽然遭遇不公,可我从没有主动害过任何一个人,我时常想,这世上应当是有神明的,可是每次我信奉的神明总是给我致命一击。我不甘心。我是问自己从来都是善意对人,却被人接连陷害。”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中眸光流转,“书瑶,你懂吗?”
靳书瑶也不是笨的。她明白江轻尘什么意思。
虽然她不知道江轻尘调查到了什么地步,但是她知道的,她绝对不能说出来。
事关四嫂和孟小姐,她根本没办法去帮助她。
“轻尘,”她斟酌了下措辞,才说,“那你懂我的难处吗?我姓靳,并非江。我没办法替你指证任何人。”
她若是出了这个头,四哥日后……
她的回答自是意料之中,江轻尘垂睫思考了一瞬,才说:“书瑶,我并非要求你什么,只是想请你帮个小忙而已,放心,绝对不会让你为难的。”—
靳书瑶被抚上马车之前,忽然停下来转头看向江轻尘。
“其实我很好奇。”
“?”
她鼓了鼓腮帮子,眼睛莹亮,“你为何选择求助于我,而不是我大哥呢?”
容肆也看向江轻尘。
说实话,他也挺好奇的。
似乎这熟悉他们的人都会这么想,江轻尘回来的第一件事,第一个要见的人,一定是靳长涯。
江轻尘迎着阳光,笑容苦涩。
“我跟大皇子殿下,没有什么私交,如何能够求得他为我冒险呢。”
这话鬼才信吧?
虽然皇上对外封锁了消息,只道靳长涯是忤逆不孝,假传圣旨,可她却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