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靳长涯不喜欢别人靠近他,始终跟他保持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可即便这样,也会引起靳长涯的反感。
他不喜欢一个人,从他的脸上,对她的态度都能看得出来。
“江大人?”
他之前只觉得女子做官稀奇,对她也是有些好奇的,可眼下,这女人好像跟那些倡条冶叶的深闺女子一样,没什么特别。
他讨厌别人看自己的眼神,尤其是女人那种腻味又缠绵的眼神。
可眼前的女人,眼神清澈干净,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喜爱不假,可他却有些讨厌不起来。
就是这种感觉,更令他厌恶。
他觉得他有必要跟她说清楚,可对上她澄澈的目光,他的喉咙里便像是堵住了似的。
他挫败的握紧了手,“江大人莫要跟我。”
江轻尘还没好好看过他,眼下眼睛一瞬不眨,别提有多认真了。
“为什么呀?”
靳长涯被气了一瞬,他冷着脸,“因为我不喜欢。”
我讨厌你跟着我。
这句话到底没说出来。
“可。”江轻尘尝试学着江郁栖的样子,声音刻意放的软糯,“我想跟着你呀,殿下,”
她往前走了几步,仰着头看他,“殿下是真的不喜欢我吗?”
他素来不爱香料,房间里香饼、香灰、云母统统不用,他闻不惯人工制成的任何有味道的东西,可随着少女的接近,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像是雪的味道。
风无形无味,雪六瓣无味,可他却同旁人不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下雪的时候,他的嗅觉会变得十分的紊乱,他能够闻出雪花里的味道。
横断山亦是。
他说不出来那是什么味,只知道很好闻,比他身上那种莲花香也不差,而眼前的少女,很显然,她也有这个好闻的香味。
也许是横断山的雪迷惑了他,让他现在才闻到属于她的味道。
靳长涯呼吸一顿,面色登时变了,他作出了很无礼的举动。
推了她肩膀一下,见少女有些错愕的看他,他更加羞恼,骂了一句,“简直不知羞耻!”
而后,再也没看她一眼,落荒而逃。
他的力道并不重,江轻尘往后错了几步,就站稳了。
她敛了笑,神色若有所思。
是有人对他做了什么?还是有什么东西抹去了靳长涯对于自己的记忆?
可究竟是什么,能够抹去记忆呢?
她有些低落的垮下肩,一脸的无力。
要不要问问彩云?
她们苗族蛊术,不是有种情蛊吗?
这么想着她又重新打起精神来,提着朝服奔下了台阶。
靳长涯一路到了毓庆宫,才停下来,他看了眼身后跟着的常安,面色稍稍缓和。
常安方才站在不远处,两人对话显然听不清,但是两人不欢而散,也的确能够看得出来。
他想起孟听吟的警告,想要解释的心又压了下去。
见靳长涯停下,他又问,“殿下这是?”
靳长涯顿了顿,冷冷道:“将楚析叫过来。”
“是。”
孟听吟做了几份清粥小菜给靳长涯送过来,她时常在毓庆宫住下,贴身照顾靳长涯的衣食住行,这宫中无论谁都已经将孟听吟当做是靳长涯的妃子的。
她巴不得被人这么认为。
才进正殿,她就敏锐的察觉出靳长涯的心情并不愉快,她放缓脚步声,轻轻走过去,将食盒放在软榻上,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
她才踮起脚,正欲蒙上他的眼睛,靳长涯却突然出声,“听吟。”
她动作顿住,见他转过身来,挤出两颗小梨涡来冲他笑,“殿下。”
靳长涯揉揉她的发,目光落在食盒上,“你又下厨了?宫里那么多厨子,你交给他们去做不好?”
孟听吟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后将那几碟小菜拿出来,“御厨做的虽然比听吟做的好吃,可是却少一件东西。殿下知道是哪样东西吗?”
靳长涯挑眉。
“是一颗心啦。”
孟听吟笑的灿烂,“殿下快趁热吃,听吟可是做了好久呢。殿下的身子不适宜吃油腻的,所以听吟特意向御厨请教,才做了这么几道,跟听吟在养蜂夹道做的可不一样。”
她在养蜂夹道的时候,食材有限,她出不去,只能等着每月初一外面的人来送新鲜的菜,那时候,她才能给靳长涯做上一份好的。
后来,她开始尝试自己种菜,可养蜂夹道幽冷无比,寻常植物根本养不活,她种下去的菜籽到了最后,也只是烂在了泥土里。
总而言之,他们在养蜂夹道的生活很辛苦。
靳长涯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目光不免柔和了点,“在养蜂夹道的时候,辛苦你了,其实你大可不必陪我。”
“不辛苦,怎么辛苦了?”孟听吟眼圈红了一圈,“只要能够陪在殿下身边,听吟怎么样都可以。”
她去抓靳长涯的手。“只要殿下对听吟好,心里爱着听吟,那么听吟就算是去死都没关系。”
靳长涯的手蜷缩了下,下意识就想抽回来,可看到孟听吟的眼圈那一侧的红时又愣住。
她这般对待自己,靳长涯突然觉得有些不忍。
他长叹一口气,到底没抽出来,任由她握着,“听吟,值得吗?”
她陪了他那么久,可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喜不喜欢她。
孟听吟眼泪滚落下来,“自然值得,只要长涯哥哥心中有我,听吟死也甘愿。”
她纵然是哭,也是好看的,“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殿下就是我的梦想了。”
靳长涯若说不动容是假话,在他被幽禁于养蜂夹道的时候,只有听吟和常安陪在他的身边,对他不离不弃,悉心照料。
两人又是旧识,他并未无心之人,自然将听吟看的很重要。
只是,他就是没办法亲近她。
只要一靠近她,就有种背叛了的冲动,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