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人将生死置之度外,去勾结尧国,那么她想要得到什么呢,是死后黄泉路上的荣华富贵?”
靳长涯说话不疾不徐,不轻不重的,也没多见情绪上的波动,好似真的就是普通臣子之间的关系,没有半分倚重。
仿佛真的只是看不过去,说了一句不偏不向的公道话。
想起江瑶歌对自己说的话,柳诚惠就对江轻尘有股莫名的恨意,若非是她,四王爷绝对不会落得像今日这般田地。
她真心爱慕着四王爷,哪怕是做侧妃,她也是心甘情愿的,可是,等到四王爷也给她回应的时候,却被这个贱女人给搞砸了。
若说之前,她对江轻尘也是瞧不上而故意刁难,当然也有讨好江瑶歌的意思,可是自从她从江瑶歌口中得知,四王爷是被江轻尘陷害,才不得不逃向安南后,她对江轻尘的恨意就再也无法抑制了。
就差一步,就差那么一步。
可太子护着江轻尘,她那奴才倒也是忠心的,将所有的罪责往自己身上揽,她难道就真的任由江轻尘逃过去吗?
江轻尘站在原地,全身僵冷。
那信纸上是自己的印鉴没有错,而她现在终于知道飞星为何会提前知道他们的行踪,跟土匪勾结,差点置自己于死地,还有今天早上的刺杀,是不是也是素月提前告知。
素月想要杀了自己?
她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谬,可那张张书信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视野有些虚晃,脑袋也开始发涨,好疼,她全身上下哪里都疼,后肩那处伤口疼得她心里头发慌。
她咬紧牙关,拼命忍着。
不能晕,不能晕。她还想救素月,还有问题没有问清楚
靳长涯第一个发现了她的异常,他秀眉蹙起,语气有些探究,“江大人?”
在靳长涯出声的那一刻,江轻尘再也坚持不住,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小姐!”
“江轻尘!”靳长涯比任何人速度都要快,两步并做一步将她抱在自己的怀中。
天旋地转,江轻尘的眼睛艰难的睁开个小缝,她视线涣散,看不清抱着他的人,可他身上的冰冷的莲花香却异常的熟悉,她抓住他的衣服,用最后一丝力气说:“靳长涯,素月……帮我。”
她说完这句话就晕了过去,靳长涯环着她的手臂骤然缩小了一圈,众目睽睽下,他神色冷淡的将江轻尘交给了清风,“送江大人回府。”
杨文斌从台上跑下来,“太子殿下,那这个丫头该怎么办呢?”
靳长涯看着视线始终是在江轻尘身上的素月,语气幽冷,并没太多的同情,“杨大人,证据齐了,她也招供了,那么公事公办。”
柳诚惠不甘心,自己蹲了这么久,却不料只让江轻尘折了个丫鬟,她上前道:“杨大人,殿下,臣女根本不相信这全都是这个小丫鬟自己做出来的,肯定背后是有人指使的,还请殿下交由大理寺明察。”
大理寺宗正之位原本是计怀安的,可计怀安同四王爷一同出逃,宗正这位子就空缺了下来,刘媛媛的表哥谢安襄和杨钧儒都是极有可能坐上这个位子的人。
将素月关进大理寺审查,通过谢安襄职务之便,她想要问些什么问不出来?
此事若能扳倒丞相,那么也是极其喜闻乐见的。
靳长涯幽幽的看了她一眼,“柳小姐似乎很是笃定江轻尘就是叛国之人,并且对江轻尘恨意昭著。”
柳诚惠的脸色白了一瞬,连忙否认,“怎么可能,臣女只是……”
“你的事情本宫无意知道,也不想知道,本宫认为此事证据确凿,柳小姐若是没有什么直接证据,还是莫要趟这趟浑水才好。”
柳诚惠被他这么一说,也没话说了,沉着脸站到了一旁去。
靳长涯看了杨文斌一眼,冷淡的说:“杨大人,继续吧。本宫也不便打扰。”
杨文斌微微拱手作揖,“恭送太子殿下。”
靳长涯垂眸,素月一脸绝望的跌坐在地上,失神的看着某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别开目光,离开了。
从钦州回定京的路途遥远,到了晌午太阳最烈的时候,追影命令他们停下来整休。
树荫底下的黑楠木马车,斑驳的树影照在马车上,就连马车倒影线条都是雅致的,镶金的窗牖被绣着浅蓝色的簇簇团团的绣球花,就连里面坐着的人,身份也是顶尊贵的。
追影灌了袋子干净的水正准备给靳东风送过去,林子里一闪而过的倩丽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目光一闪,扔了水袋拔出佩剑追了过去。
那些士兵见追影神色警觉的追了过去,也不再休息,纷纷拔出剑来包围在马车周围。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追影提着一个小巧玲珑,穿着却破破烂烂的女人出来,他毫不怜惜的将她仍在地上,立马便有士兵过来将剑横在她的脖子上。
追影来到靳东风马车面前,恭敬地说:“三王爷,发现一位不明身份的女子在我们休整的地方出没。”
他回头看了眼那可怜兮兮的小脸,又转回来,“听那位女子说,她名春苗,是唐子乡人士,同三王爷您是旧识。”
马车里的男人原本是没有任何动静,听到春苗两个字,男人手指微动,挑开了锦帘,“把她带过来。”
春苗听见靳东风的声音,知道这次总算是没有跟错,她顾不得害怕,挣扎着跪着爬了过去,“三王爷,是我,春苗。”
她穿的破破烂烂,头发半散着,小脸脏兮兮的几乎都辨认不出来五官。
靳东风刚开始还真没认出来,他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是在辨认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春苗。
春苗见他迟疑,连忙将两侧的头发挂在耳后,使劲用袖子抹了抹自己的脸,“三王爷,是您亲手将春苗从刘春手里救下来的,您不记得春苗了吗?”
她姿态急迫的扶住马车,“三王爷您好好的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