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映梨将三人都留下了。
那两位年长的男子介绍了自己。
那位缺了半个手掌的男子,名为焦斜,今年三十七,妻女早亡,自己则是将军府邸里平平无奇的园丁。
而另外一名瞧着年近五十的低调男子,叫做唐忱,他虽看着老,但却只有四十二岁,一直孑然一身,只是将军府最下等的车夫。
至于年少有为的孙焱,年方十三,是霍将军替小儿子挑选的亲卫候选。
但还没来得及被选上,将军府就遭遇了灭顶之灾,他却因为不曾入选,只是个仆役之身,得以保全性命,只跟着同为将军府仆从的爷爷充公为奴了。
姜映梨:“……”
她这是捅了将军府的窝吗?最后挑选的全都是将军府的人。
还有,这将军府是什么宝藏地方吗?
连个园丁和马夫都个个身带不俗武艺。
但仔细想想,也就明白了。
他们应当都是军营退下来的伤病,最后入了将军府的仆籍,这样一来就能受将军府庇护,也不需要交赋税。
不过,姜映梨有他们的身契,又在官府备案过,见他们眸子清正,倒也不担心他们存什么心思。
现在她已经有了药山,那该有的配备也要有了,譬如买些驴车和马车,方便来往柳城,更利于送货。
这样一来,会驱车的唐忱倒是正正儿好。
而孙焱虽然年岁小,但胜在机灵,武艺也扎实,她手中缺人,留着也不妨碍。
不过是每月多支出几钱银子而已。
这般想着,姜映梨就将人都收下了。
“那好,明日开始,你们就担当我的护卫,陪我去柳城。”
孙焱本来没抱什么太大的期望,没料到最后姜映梨竟愿意收下他。
他忍不住一再问询,“东家,东家,您是真的愿意收我当护卫吗?不会反悔吗?”
姜映梨见他难以置信,很是耐心地回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还是说,你觉得自己胜任不了?”
孙焱忙不迭拍着胸脯保证:“当然不是。我一定能拼死护卫好东家的,断然不会叫东家受伤的。”
姜映梨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倒也不必这般如此。再说,就算真拼命也轮不到你的。”
她示意他看旁边另外两人。
焦斜颔首,“食东家俸禄,我等自是会为东家分忧。”
“好了,你们先去回去准备准备吧!”姜映梨道。
几人也没多停留,拱手作揖就退了出去。
待得人走后,姜映梨才对芸娘道:“等会去给他们做两身外出的衣裳鞋袜。”
“前头才做过一套。可是又做两套?”芸娘问道。
“自然。既是跟在我身边,总是得保持整洁。咱们家不缺这点布料!”
既然要人卖力,不但薪资要合适,其他福利总得配备,不然如何让人忠心。
芸娘点了点头,“好的,我这就是办。”
芸娘就是这点好,交代她办的事情,她也不会多问,只会默默办好事。
孙焱高高兴兴的回了家,说是家,其实也是姜映梨跟村里租的房屋做的宿舍,但对于这些自从落难后就只能睡窝棚的罪奴而言,却已然是很好的待遇。
孙爷爷正坐在灶房里煮粥,见到他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脸色却是沉着的。
孙焱一见,霎时笑容就敛了,他缩了缩脖子,如同鹌鹑般,慢慢吞吞挪进屋。
“爷爷……”
“去哪里了?”
“我……”
“去见东家了?”
孙焱垂着头,回道:“……是。”
顿了顿,他小声嘟囔补充道:“我打赢了两个人,东家留下了我。以后我可以跟着东家去柳城当跑腿了!”
“我等会就去拒了东家,你不准去。”孙爷爷一拳定音。
孙焱闻言,连忙反驳,“爷爷,我不。我要去,我好不容易让东家答应我的……”
“不准。”孙爷爷冷冷地抬头看他,“怎么跟你说的?不要争强好胜,不要强出头。你还当这是从前吗?”
“可我……”
“现在不同往日,我也好,你……你爹娘也好,都只盼着你能够平安喜乐,健康长寿即可,不求你出人头地。”孙爷爷见他委屈得眼眶发红,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来说,心思活法,总是满腔热血的。”
“但人生在世,能活着就已是不易。过往……过去了就过去了。”
孙焱脸上的欢喜慢慢的沉淀了下来,“难道我要一辈子都种药田,给人当一辈子的药农吗?”
“爷爷,就算沦落为奴,我也想当个最像人的活法。”
“您应该知道,我对药材本就不感兴趣,我喜欢舞刀弄棒,我想成为个有价值的人。”
“我知道,您也好,我爹娘也好,对我的期盼只有活着,但我成为护卫也并不代表我会去死啊!你看东家,她哪里有什么仇家?不就是个本本分分的大夫吗?”
“再说,东家的夫君又是个读书人,以后就算不能有个大造化,但既能将我们要来,想来也能护着东家周全的。我就是,就是去当个跑腿罢了……”
说着,他蓦地双膝跪地,“爷爷,求您成全我吧!我真的不想每日里对着那些绿油油的药田,我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我也会好好保全自己的,也会好好的攒钱,给您养老送终的。”
孙爷爷怔愣,半晌,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将他扶了起来,“别跪着。”
“我倒不是不愿意让你出去……我只是担心……以后会愧对你爹娘。”
顿了顿,他终究是松了口气,“你得答应爷爷,无论如何都得要安全归来,以后也要好好成亲生子,延续血脉。”
孙焱忙道:“好好,我都听爷爷的。等我在东家跟前立了功,以后也让东家给我找个漂亮媳妇,给您生一堆儿的重孙。”
他哄得孙爷爷甚是开怀,倒是没再多言阻拦,而是转而问起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