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二姑跟着附和:“可不是么,我们家不可能培养出这种女孩子,只有那些小门小户的人才会这样失礼。”
作为话题中心,温砚识趣地朝她们说:“阿姨们好。”
周母皮笑肉不笑,道:“还是你有本事,连陆家都能混进来。刚才没能跟你说上话,现在我们好好聊聊。”
温砚自然只能点头。
周母回看向晚霁夫人,“我之前和温砚见过几面,没想到在这儿遇到,怪巧的。”
晚霁夫人略带惊讶:“大嫂,我一直以为,你不太喜欢和年轻人打交道,怎么会认识了温小姐呢?”
“她跟廷勋是大学校友,那会儿上我家找廷勋的。”周母说完,意味深长扫了温砚一眼。
温砚与周廷勋同一个大学这事,晚霁夫人并不知晓,也没有多加过问。
她可能永远都猜不到,那时温砚去周廷勋家补课,意外被周母撞见,颐指气使地用钱打发她:“你是个女孩,要自尊自爱。我们家廷勋,不喜欢你这样的。”
偏见和鄙夷表现得十分明显。
温砚当时年纪尚小,赚个补习费,被说的羞愧万分。
今时不同往日,她成熟了很多,并非任人摆布的软柿子,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容易受到影响。
温砚客客气气,“陈年往事,难为阿姨您还记得,费心了。”
周母却不肯放过她,“陆家中秋家宴,你该不会空着手来的吧。廷勋,你校友怎么回事?”
还真问到了点子上。
温砚神色始终平稳,与世无争:“让您失望了,我带了些薄礼。”
周母还真不信温砚能拿得出手什么好东西。
温砚请佣人帮忙拿过背包,里面是一块残破碑帖。
“路上听陆少说过,陆老爷子对书法颇有造诣,所以我才准备了这个,王安之真迹,希望他老人家喜欢。”
陆翊礼突然被拿来做背书,他扫了眼碑帖,是草书。
他还真没对温砚提过这茬儿,看来她早就做好了相关功课。
可目前王安之只流传下两件书法真迹,都收藏在国家博物馆,温砚她……
“这块碑你从哪儿淘的?快收起来,免得叫老爷子看笑话。”周母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这碑帖是赝品。
周廷勋走过来,将温砚拉到一边,语重心长地劝诫:“砚砚,我真心劝你别去冒险,老爷子见多识广,未必合他心意。”
真的未必是真的,假的未必是假的,温砚也索性没开口说话。
陆老爷子听见风声,匆匆起身去看碑帖,戴上老花镜看了又看,那双浑浊的眼睛蓦地亮了起来。
“这碑帖是真的无疑,王安之书法神韵超群,不是一般人能临摹出来的。”
四座皆惊,竟然是真品。
周母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陆老爷子看着温砚,跟遇到知音似的,“你这盼兮不简单呐,老头子我穷尽半生都没找到真迹。”
盼兮这词儿,是老一辈江宁人夸美女的称呼。
“您喜欢就好。”温砚微笑着应了下来。
饭桌上,陆老爷子对温砚多有照顾,就连陆翊礼这个亲孙子都没好脾气。
众人享用过美味佳肴,在庭院中一同赏月。
一群小孩子正在草坪尽情玩耍,打闹声、尖叫声和欢呼声响彻。
不知是谁提了一句:“翊礼呢?上哪儿去了?”
“咦,吃过饭就没见人影了,估摸着跟孩子们在打牌吧。”
陆翊礼确实在打牌,不过不是广义上的打牌。
他左手戴满戒指,右手光着,青色脉络布满整个手背,指盖总剪得干净整齐,却不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因常年握方向盘,指腹有一层茧子,瞧着极为有力。
让温砚触电般察觉,躯干融化成了一滩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