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砚知道陆翊礼生气了。
从她在泰国菜餐厅给他扣高帽，至今已经过去一周的时间，那股炽热的岩浆不断沸腾升温，现在终于到了爆发的边缘。
可她没料到陆翊礼会这么大胆。
即使这时候书房空无一人，但外面就是庭院，灯火重重，笑声、说话声絮絮经光影里扩展，仿佛随时都会有好事者窥探过来。
他还真是不挑地方。
温砚紧张得汗毛倒竖，手指用力蜷缩。
察觉到温砚的失神，陆翊礼微微眯眼，气息压在她耳边，“把上周那句硬气话再说一遍。”
温砚怕痒，往后缩着耳朵，连动脑的余力都没有了。
“嗯？”陆翊礼把她往怀里按了按，“快说，我有没有风度。”
哗啦一声，书桌上成堆的a4纸如山倒，洁白的纸张纷纷扬扬，飘落了一地。
突如其来的眩晕就像暴风雨般令人猝不及防。
反复被陆翊礼逼问同样的问题，温砚想伸手推他，最后还是无力地垂放在了一旁，咬着牙出声：“毫无风度可言。”
风度这个词，怎么着都和他不沾边。
许是看到了温砚的小动作，陆翊礼倾身向前，带有几分惩罚性质的啃咬，温砚呼吸不畅，他又不自觉放轻了动作。
温砚有一瞬间的悸动。
可陆翊礼很快放开了她，盯着她片刻，兀地诘问：“你想要什么？”
这句话让温砚有短暂的恍惚，仿佛她只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但资本家确实很喜欢利益最大化。
她想要什么？温砚思忖，她想要钱吗？可他们只是肉体的纠缠，凌驾于理性之上，陆翊礼又舍得在她身上，花多少钱？
何况她本身物欲就不高，除却逃离周廷勋，她委实没有什么想要的。
陆翊礼抱着怀里的人掂了掂，等她的回应。
温砚已经无力思考，被迫搂住陆翊礼的脖子，声如细蚊：“自由。”
气氛凝滞了半晌，书房里重新热火朝天。
那双有力的臂膀将她再次抱起的时候，温砚垂手，刚好接到一张快要从桌边滑落的合同。
甲方一栏上填写着江宁经济开发区，乙方则签署着陆翊礼的大名。
温砚头脑晕晕乎乎，却鬼使神差地往下扫了一眼。
一纸工程合同内容规范，由陆翊礼全权负责参与，骑缝章颜色鲜艳，蹭不掉，估计是签了有一阵子了。
温砚恍恍惚惚觉得，陆翊礼似乎从内到外都变了，质的变化。
“晚饭一口没吃？”陆翊礼端详着她的脸，苍白如纸，血色尽失，浑身震颤出汗，显然处于极不舒服的状态。
晚上温砚多少吃了点，之后就被周母教训一番，这会儿就是被他逮着一顿猛练。
她低血糖犯了，现在两眼发黑，身体脱力地往下坠。
大约是觉得她麻烦，陆翊礼将她丢到胡桃木软榻，人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温砚倚靠在扶手上心慌，暗骂着陆翊礼狗一样，过河拆桥，翻脸无情。
飘飘然间听见脚步声，陆翊礼将温砚扶起来，手里拿着东西往她嘴里送。
外层糯米纸溶化，奶香的甜味扩散开，温砚才知道是大白兔奶糖。
陆翊礼将糖纸丢开，掰过她的脸正视，“低血糖怎么不告诉我？”
“我平时不这样。”温砚脸色渐渐红润。
陆翊礼抿直唇线，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是不是在心里骂我bd无情？”
温砚面色微顿，也没什么好解释。
陆翊礼看到她这幅表情，原本心情尚可的他，咬牙在她脑门弹了下，沉声说：“心眼真瓷实。”
温砚休整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陆翊礼已经不在书房里，可能早就走了。
她收拾好着装，推门出去，没注意迎面走过来的两个人。
陆老爷子上了年纪，跟小辈说不上话，出来散散步，仅有陆翊礼陪伴左右。
“周家人今晚登门造访，你父亲又去找那个女人，好在你母亲回来了，你也差不多过得去就行，难道光彩么。你现年也二十四了，可有属意的女孩子？”
温砚脚步稍止，下意识攀在门框内。
陆翊礼的声音似风声，一波波刮到她的耳膜：“我喜欢的您又看不上，很难想象，像我这样坚定的人，也会一头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