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砚就正常试滑，突然有个人冲过来，给她铲飞了。
趴在雪里缓了十分钟才能站起来。
肇事人早就跑没影，她只能庆幸没扭伤。
滑雪比温砚想象中难太多，第一课就是学会摔跤，她撑着雪杖行走在练习道上，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重。
不断有人从温砚身边唰唰划过。
温砚心事重重，前阵子的纸条破译出的数字，让她心慌了好久却无事发生，但她知道逃不掉的。
要么她找个靠山，要么认个干爹干妈，要么重归周廷勋怀抱。
贺时樾大概率愿意娶她，但她实在不想让他掺和到那场风波当中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温砚掌握了犁式滑降，从一处斜坡滑下去时，忽然看见白茫茫的雪原上有道人影。
穿着红色滑雪服，戴着护目镜，装备齐全，整个人都裹得严实，两条修长的腿无处安放。
也许是滑雪俱乐部的，也许不是。
滑雪是高危的极限运动，温砚就料到会发生安全事故。
温砚踌躇了会儿，朝男人滑过去，用英语询问他的状况：“你还好吗？能不能动？”
护目镜下，男人似有若无瞥了她一眼，不理睬她。
温砚拉下围脖，重重吐了口气，又切换法德语问了遍，扫过他屈着的膝盖，滑雪板板底有些开裂。
冷不防触及到板底的红色国旗，她直接用中文问了句。
“你也被铲了？”
“……”
温砚不知道是不是对方自尊心受挫，所以不想理她。
毕竟爱玩这种极限运动的，大多自负。
温砚正要打电话求救，不想寒冷环境下，手底温度低自动关机，强制也开不了。
她觉得大概是与人为善太久，变得乐善好施了一点，帮他脱板，并且不厌其烦地说：“我刚才也被铲了，还好没受伤。你如果不能动，那就先等着吧。”
听到这里，他顿了顿，神色定住，然后手脚并用往后退。
陆翊礼深深看了她一眼。
这才反应过来，她并没认出他来。
也就是说，她一开始的关心，出于人文关怀，根本不是因为，他是陆翊礼。她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见死不救。
温砚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设身处地想，她尚且自顾不暇，哪来的同情心去管别人。
于是，她尤为真诚说：“你放心，会有其他好心人经过的。”
陆翊礼终于忍不了了，出声喊她的名字：“刚才下来的速度太快了，没收住。你扶我起来。”
温砚微微偏头，雪地光影浮动，从他极其盛气逼人的语气中，判断他是陆翊礼。
他把手搭上温砚左肩，顺势借力，她身子稍微前倾，费劲把他拉起来，睫毛、嘴唇上沾了细碎的雪渣，愈显得清冷疏离。
温砚说：“抱歉，我不知道是你。”
陆翊礼护目镜没有摘下来，琥珀色的眼珠藏匿在镜片后，嘴唇紧紧抿着，做好被抛弃的心理准备，这会儿莫名平静。
“不知道？”陆翊礼语调淬了冰，“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温砚顿时语塞。
她的确存了故意的心思，就连这次瑞士之行，谁都没告诉。
陆翊礼嗓音轻懒，分辨不出喜怒：“为什么不告而别？不晓得有人会担心你吗？”
两人对视，良久，温砚开口说：“出来走得急。”
陆翊礼摘下护目镜，目光紧紧锁住她，眉宇间的疲态一目了然。
所有人联系不上温砚，也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他几乎动用所有的关系，搜索她身处的地理位置，翻遍整个瑞士的滑雪场，终于在阿尔卑斯山寻到了踪迹。
整整两个小时，陆翊礼就像悬在蛛网里的虫子，脚不沾地，浮躁不安。
他定定地看着她，理直气壮要求：“我的板坏了，你带我。”
温砚忽然不能直视他，略显回避地别开眼。
“我是新手。”
“那我带你。”
客套了两句，陆翊礼就上了温砚的板。
她滑的是双板，最多可以乘两个人，一前一后。
风刮起地上的积雪，视野白茫茫一片，刚好前面有个斜坡，陆翊礼故意提速，惊得温砚太阳穴猛跳，下意识抱紧他的腰，察觉到他不老实，呵叱他看路。
他不听，下滑到一半时，煞有介事问她：“想学落叶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