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吃到最后,陆翊礼该去机场了,但他跟坐在粘鼠板上一样,并不起意走。
就这一小会儿时间,温砚听到乔森打电话催促两次,他看了两眼温砚,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又考虑了一下,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
花农在他走后悄悄说:“温老板,陆公子对你挺好的,我还没见过哪个大男人这么大方,把种植地买下来,是要送给你的吧。”
陆翊礼就是泡在蜜罐子里久了,只要他想做的便要伸手做,对任何事情都举重若轻,别人的感受不在他的规划范围内。
问题就出在太过了。
这一点,和周廷勋过犹不及。
那就直到厌倦为止,享受就可以了。
温砚揉了揉手腕,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你们可能要在江宁玩两天了,撞上春运,机场这两天买不到回去的票了。我打车送你们回酒店。”
她把花农的事安排妥,回到青年城,却发现陆翊礼蹲在门口,手里攥着牵引绳,并没有去春城。
温砚绕过一人一狗,径自刷指纹进了房门。
陆翊礼眼神好,瞅她随手要关门,一溜烟往门缝里钻,说:“我没赶上航班。”
这种话他是信手拈来,骗骗别人兴许可以,但蒙不了温砚一点,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稍远的距离,他三分之二的出行都靠私人飞机。
陆翊礼把报告的牵引绳塞进她掌心,说:“报告想你了,在你这儿待几天,发你六百万,怎么样?我也不叫你铲屎,它到点自己去拉。”
温砚点点头,卸妆洗脸。
各忙各的。
沉默得突兀。
陆翊礼觉得她反应太平淡,他退让了那么多步,还可以再退,但不能盲目地一直退,如果看不到一点希望,那他所有的示好就都毫无价值。
“过年我去找你。”他还是试图维系,“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温砚轻启嘴唇:“别再做这种自我感动的事。”
挺没立场去人家过年的,她没打算跟他好过,但只是偶尔上床的关系,聊起来也没意义。谈恋爱,他们俩都不怎么样。
本来就不算互相亏欠,拖泥带水就是因为这一点情分,还不安分守己,自然是连普通朋友都没得做了。
所以最后一回见面时,很多情分,陆翊礼都想问问温砚,有心吗。
第二情人,没有好聚好散,只有鱼死网破。
张姐发来消息,梁枫铃半夜大咳血送去抢救了。
温砚立刻联系主治医生,对方说院长亲自做的手术,还好,人救回来了,具体还得观察。
能指派院长上阵的人她算是高攀了。
电话打了两个没打通。
梁枫铃躺在床上望着窗外。
温砚坐下剥了一个沃柑递给她。
梁枫铃却深深叹了口气:“我要是死了,你这么大年纪还没结婚,我到底下都没脸见你外婆。”
这么一大顶帽子扣下来,温砚鲜少没有反驳她,而是轻声嗯了一声。
梁枫铃震惊了,脸色不太好看:“你不会真打算跟那个张壮壮结婚吧?不行,他太丑了。”
温砚索性也就把话挑明了,“已经有结婚人选了。”
梁枫铃顿了顿,挺想探探温砚心里的底,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玩文字游戏,随口问道:“是谁啊?”
“这个人,你也认识。”温砚打了个哑谜。
张姐端来热水给梁枫铃擦脸。
“只要天气好,我会带你妈去小公园逛逛。”张姐边擦边说,“昨晚她那样,可把我吓坏了。”
“张姐,辛苦你了。”
温砚心里也清楚,要不是昨晚张姐发现及时,梁枫铃也未必能躺在这儿说话。
张姐说:“不辛苦,拿钱办事。我闺女儿子都不着家,正好照顾你妈,能有个说话的人。”
温砚送了张姐一张商场会员卡,里面有定期充钱,让她随便刷。
送到出口,张姐叹气:“虽然不知道你妈发生过什么,但我看她这样真的挺可怜的,心肠不坏,就是嘴巴不饶人。”
她本来就是个坏透了的女人。
温砚从懂事起的第一天就知道了。
她履行赡养义务,有一方面是因为外婆,其次就是不想活成和梁枫铃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