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这餐饭,两个人乘公交车回到家中,一关了门,陈露云便噼里啪啦一通说:“你能想得到吗?我们当年流血流汗争来的经济权,工作的权利,这一代人马上就要拱手放弃,居然想要去当家庭主妇,家庭主妇是那么好当的吗?就算现实里没看到过,总也该读读小说,男人若是有良心,倒还算侥幸,能那么苟且着,倘若男人一变心,她那日子怎么过?”
梅思让她坐下来,给她倒了一杯水:“香港也是一样的,许多师奶。”
这几年越来越多了。
陈露云喝了几口水,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香港是殖民地,本来就那个样子,倒不奇怪,可这是中国!妇女解放多少年了,居然要往回退,把脚自己缠上,我们当年拼了命要走出家门,她们可好,要自己钻进那笼子里去。这就是天上掉下来的权利,便不知道珍惜,一定要吃了苦头,才晓得回头。”
梅思在她旁边坐下,想了一想,慢慢地说:“有这样的想法,倒也不能全怪她,又要从事职业,又要照顾家庭,确实辛苦。”
陈露云渐渐平静下来,回想自己的人生,忽然一阵心酸:“唉,我何尝不知道女人的为难,新中国女人倒是解放了,不过却也依然是累。就说我家里,沈芒总是觉得,家里面太紧张,说错一句话,就是一场□□,这样的家,有不如没有。我晓得写信向组织申诉,是我做错了,婚姻毕竟是两个人的事,组织哪里管得那许多呢?可是我对于家庭,也是有期待的啊,每天回到家里,也想要轻松些。只是我三个孩子,他家里事全不管,要说大女儿不是他亲生,他没感情,情理之中,可是两个小的都是他的,却也不理,学老子‘无为而治’,整天就在那里练毛笔字,全靠我当这个‘后勤部长’,我实在是累啊,在外面忙工作,回到家里还有这些事情,虽然是有保姆,但许多事也要自己做,整个人都要耗干了,我就更没耐性……”
于是便在家里开批斗会:“你是假共产党员,真封建知识分子。”
又哀怜自身:“从前是资产阶级大小姐,现在是无产阶级老妈子。”
沈芒听她抱怨得多了,忍耐不住便要反唇相讥:“你是大小姐么?顶多是小资产阶级。”
于是便引发更激烈的一轮争吵:
“你的革命是假的,在社会上说革命,回到家里不革命,□□。”
“革命也有分工不同,你不能这样机械地要求平等,这是教条主义!”
沈芒读得书多,理论钻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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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入,陈露云总是说不过他,于是陈露云便愈发愤怒,冲动之下便给组织写控告信,两个人终于弄到决裂。
梅思静静地听着。
两天之后,二十号,梅思的身影重又出现在石硖尾,这一天是礼拜一,美荷楼里静悄悄,看不到青年人,出出入入只有几个老人。
梅思放下行李,洗了个澡,又给柏翠打了电话,然后便可以休息了?不,还要打扫房间。
两个月不在家中,积了许多灰尘,第二天要去邮局取包裹,一大包书和照片,老同学体贴她,这样沉重的物件,手提回来实在吃力,便提前打包邮寄过来。
之后便是一连串的走访,她先去探望白明珠:
“啊哟哟,梅小姐,你可回来了!怎么样?那边怎么样?……啊哟那边的照相机啊,我看看,海鸥的牌子……谢谢你带回来送我,虽说家里有日本货,可这是咱们中国自己的东西,拿在手里,就是故乡的亲切啊!……这得不少钱吧?”
“倒是还好。”
港币兑外汇券,并不很贵,中国一直都是急需外汇。
东妹从厨房转回来,陪坐在一旁,手中握着一枚粗粗的银手镯,正在伤感。
梅思转头对她说:“东妹姐,虽然詹妈妈不在了,不过姐姐哥哥都还好,接到你的心意,都很欢喜呢,问你什么时候能回去看看,说如今政策变了,日子会越过越好,等你回去了,要好好招待。”
东妹吸了一下鼻子:“我早就猜到妈没了,不过她们都还在,我就放心了。幺姐,又要你破费,买了镯子给我。”
梅思一笑:“不算什么的。”
吃过了饭,晓得她们有体己话要说,白明珠送到公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