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
“我有个问题。”
“嗯?”
“你不会高中三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吧?”林枣阳问。
每天都做额外的作业,任务完成前不挪动分毫,几乎不与人交谈,时刻紧绷着。
他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答案。
常乐言搬过来之前,他刚加入公司的那段日子里;换新公司后,出道前集训的那段时间;包括这段假期之前,以及未来的五个月…… 这样的生活他体验过不止一两次,他知道那种状态。
很恐怖。
常乐言顿了一下。
“怎么会……”
她笑了,不肯承认。
林枣阳却不打算相信她。
常乐言移开眼神:“你还要写吗?”
她拿过他的试卷来看,生硬地转移话题。
嗯。解题思路都是清晰的,就是偶尔会有计算上的疏忽,再就是知识点的问题……
常乐言试卷都拿到手上了,索性给他检查一遍。
林枣阳见常乐言如此,只能默不作声地叹气。
才一天。
他发现常乐言已然变了很多。
他越来越觉得,常乐言将自己缩在一个圈子里——这个肉眼不可见的空间,狭小非常,它只能堪堪将常乐言包裹住,外人进不去,她也出不来。
“言言——枣阳——上来吃饭了——”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声音,打破了这僵滞的氛围。
常乐言从问题中挣脱了出来。她立即起身,光着脚快速走门口,推开门往上回:“来了——”
“走吗?”常乐言问。
“行吧……”林枣阳起身,揉了揉腰背。穿上拖鞋后,他走到另一边拾起常乐言的拖鞋,和手机一起拿到门口。
“我先把东西放在这儿了?”林枣阳放下拖鞋,随口一般问道。
“谢谢……”常乐言说着,到这一个问题时,她却犹豫了。
总感觉,他所问的不止是那些书本,而是,一个可以留下的、随时拜访的机会。
不是因为不愿意,只是……他好像太了解她了,有时候总能一语中的。
她还不太想让他知道那些。
不知怎的,常乐言忽然想起了小时候。
以前,常英颖拽着她去看牙时也是这样。
明明知道因为那颗智齿已经痛苦万分,却硬是不肯去医院,就跟不检查就不会有问题似的。
自欺欺人地逃避,假装若无其事。
当时是怎么一回事来着?
哦,她那时候五六年级吧。简直丢脸得很。只是去看个牙而已,她竟然硬扒着门不肯出去。
常英颖越是要拉她走,她就越是犟,两个硬骨头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弄得她直接在家门口嚎啕大哭。楼里的邻居都过来看热闹,和她妈说要不算了。
僵了得有十来分钟吧,连冯厚粲说话都没用。直到孟赵頫恰好回家,这边劝劝大的、那边劝劝小的,最后还波及了对面才从公司里回来的林枣阳——常乐言呜咽着指向他,说,如果他不去,她死也不会去。
她当时太害怕了。
同桌跟她描述过自己拔牙的场景——嘴里突然多出个窟窿,血汩汩地往外冒,半天都止不住,那流出来的血,多得能将棉花濡透。
听着就惊心吊胆的。
所以,在她痛哭流涕之际,找着什么是什么,想着能拖一下下也好——林枣阳纯粹是被她拉下水了。就算最后拗不过,至少还有个伴——没错,她当时还邪恶地想过,要是林枣阳也要拔牙就好了,两个人痛总比她一个人受苦要好。
常英颖也是个牛脾气,竟然也真就这么做了。带着他俩一脚油门踩到了医院门口。
最后呢?
该拔的还是得拔掉。
而林枣阳因为牙齿保护得当没受一丁点儿苦。
一颗小小的、白白的,却困扰了她那么久的智齿,就这样让常英颖快刀斩乱麻地给她拔除了。
那她现在这些如智齿般的隐痛,是否最终也会被根除?
“常乐言?”
“啊?”她从回忆中抽离。
“我能放这儿吗?”林枣阳指一指茶几那儿的书包和桌面上的书本。
“都可以。”
可以留下,可以不留下,但最好不要。
我害怕被再次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