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的月亮已圆。
越国。
四风城,皇宫,晗月公主府。
晗月公主赵朵儿坐在荷塘边的凉亭下。
八月的荷花已剩下最后的一抹残红,便是它们留在人间最后的色彩。
依旧是美丽的。
却有了少许萧杀的秋意。
赵朵儿双手撑着下巴就这么看着。
皎洁的月光下,其实已看不见那些荷花的颜色。
她看的也并不是那些荷花,因为她的视线没有聚焦,她其实什么都没有看。
她的脸上忽的绽放出一抹笑容来,便是这些日子里少有的欢喜。
又是一年的中秋到了。
去岁的这个时候在宁国的玉京城。
是随着恩师去玉京城参加宁国文坛中秋文会的。
国子监的那些学子们出发之前一个个摩拳擦掌意气风发,所想当然是在宁国的文坛将宁国的那些学子们打败!
宁国的文风最为鼎盛,若是赢了宁国的学子,便证明了越国的文气压过了宁国,这便是属于越国的荣耀,也是他们的荣耀。
当然,自己前去玉京城的目的并不仅仅是文会。
这些年来宁国有姬泰那奸相掌权,宁国已形同朽木一般。
究竟宁国腐朽成了什么模样,她需要去亲眼看看。
去了宁国,一路所见确实是民不聊生的模样,宁国确实也已病入膏肓。
这让她的心里颇为欣喜,如此,父皇当会举兵伐宁,一来可为越国开疆拓土,二来上车候府被灭,始终是父皇心里的一个结。
一切原本都很正常,就连恩师也认为这次文会的文魁当落在越国某个学子的手上。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在那场中秋文会上,却出了一个李辰安!
赵朵儿直起了腰来,从袖袋中取出了一支毛笔仔细的看了看,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两分。
那夜,他一人连做了十六首词!
那夜,他令越国那些自负甚高的国子监学子们生生没有写出一首诗词来!
他说天既生他李辰安,他当光耀文坛五千年
初闻以为是他的狂。
事后证明了他确有那样的本事。
他被宁皇封为了诗仙,恩师韦玄墨说这是实至名归,他确实当得起诗仙之名。
他的身份还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竟然成了宁国的皇长子,也就是自己的表兄了。
原本所盼是他某一天来越国的四风城,自己当以女儿身与他相见。
可惜
赵朵儿脸上的笑意徐徐收敛,就像那荷塘里的荷花又有几片花瓣凋零。
于是愈发的萧瑟。
“你为什么要去蜀州呢?”
“就算你不是皇长子,你就在朝廷当你的摄政王不是很好么?”
“就算要去接回那真的皇长子你派人去不就行了么?”
“钟离若水又不是病的躺在了床上,她也是可以再回京都的呀!”
“哎!”
赵朵儿一声叹息,叹息声却噶然而止。
她抬起了头,看向了回廊。
一名宫女掌着一盏灯带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她连忙起身迎了过去。
她道了一个万福,“儿臣拜见父皇!”
宫女的身后是一个年迈的老者,他的面容消瘦,面色在灯光下也显得有些苍白。
原本龙精虎壮的越皇赵允之,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给击倒了。
他没有办法再去亲征宁国,他需要考虑的是,越国皇位的传承。
他看着赵朵儿,忽的捂着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赵朵儿连忙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给他锤着背,还低声的说了一句:
“父皇若有事,召女儿去长清宫便可。”
他咳了足足十息,面色变得有些红润,他这才喘了一口气,摆了摆手:“朕真的老了,今夜觉得精神头儿好了一些,便想出来走走。”
“却不知道走哪里去,于是就走到了你这里。”
“陪朕说说话。”
“儿臣遵命!”
赵朵儿搀扶着赵允之走到了那石桌旁,二人坐下,赵朵儿取了火折子煮上了一壶茶。
那宫女躬身退下,这荷塘边就剩下了父女二人。
赵允之看向了女儿,眼里是一抹不加掩饰的慈爱:
“朕的膝下原本有五子二女,却夭折了两个,女儿也就是只有你一人了。”
“你本该无忧无虑的生活这些日子,苦了你!”
“不,为父皇分忧,本就是儿臣的责任。”
赵允之深吸了一口气,一捋短须,“可原本这些责任应该是太子来承担的朕没有料到太子他他竟然如此软弱!”
赵朵儿一惊,父皇这意思莫非是要废除太子重立东宫?
“他软弱倒也罢了,可这些日子,朕却看出了他软弱背后所藏着的那些狡诈!”
赵允之摇了摇头一声叹息:“哎”
“姜皇后去世得早,姜皇后去世的时候说,她唯一记挂的就是太子。”
“太子小的时候朕也是喜欢的,却不料这些年来长大了,却长成了朕不喜欢的模样。”
“他是东宫的太子啊!”
赵允之有些激动,又咳嗽了起来。
赵朵儿连忙起身站在了他的背后又轻轻的给他捶着背,却并没有给那位太子哥哥说一句好话。
因为太子哥哥确实已不再是小时候的那个太子哥哥了。
赵允之止住了咳声,过了片刻又道:
“他是越国储君,朕原本所想,是能够在征伐宁国之后就传位给他却不料他竟然认为朕眷恋这权柄,认为朕让他在东宫呆了这么多年是对他的不信任!”
“朕这几年确实不信任他,因为他的一举一动,皆在朕的眼里!”
“他竟然和朝中大臣勾结,尤其是和大将军府往来密切这是耐不住寂寞了,是有了不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