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和才经历了一场紧急救援,脑汁儿都被耗干了。
现在只想着洗个澡,往被窝里一躺。
最开始,杨焕交代给她的那些话,被她尽数抛在了脑后。
这会子,被江枫莫名其妙的喝止,只觉着满腹的恼火,在身体里直撺掇。
凭什么啊?
自己好歹立了一功,怎么还不让人回屋休息了?
九和气恼的腰杆儿一挺,直直对上了江枫。
理直气壮道:
“为什么啊?”
“我总要洗漱一番吧,我可是满身的血污。”
江枫半步不退,道:
“那里有盆热水,可以洗漱。”
随即往屏风那一指,沉声道:
“屏风以内,你自由活动。”
“这几日,你不可跨出屏风半步。”
九和只觉着,实在不可理喻。
这不是软禁自己吗?
自己刚才还在努力救治他主子,这会子,就翻脸不认人了?
为什么啊?自己哪里得罪他了?
怕自己在刚才的药里下毒?
怕自己跑了?
想到这,肚子里的窝火,渐次消退了下去。
不过也不能,就这样软趴趴的退下去。
总要叫他知道,自己是极其不愿意的。
九和横着眉毛,与江枫对峙。
也不管什么文明用语,用词风雅,直白道:
“那我要是想去茅房,怎么办?”
此话一出,江枫果然一脸嫌恶,鄙弃道:
“从现在起,你减少进食,倘若真的憋不住,我会安排人带你去。”
真是没人性啊。
九和没想到,这番话,江枫都能堵上。
看来是铁了心的,不让自己出屋子了。
她晃了一眼,江枫腰间的佩剑。
剑鞘上镌刻的纹路间,镶嵌着一些细碎的玉器宝石。
随着烛火没有规则的跳动,闪着斑驳陆离的异光。
剑柄上雕琢着繁琐的花纹,辨不清是何种花样,却能瞧出刻工的精良。
九和不知江枫是何人,与宋彦什么关系。
可单单瞅着,他腰间这副工艺精美的佩剑,便能猜出,他的身份与众不同。
既然走不掉,就别硬刚了。
人家佩着剑呢。
九和也不较劲,索性找了个圈椅,稳稳当当的坐下来,任其自然。
江枫见她既不吵也不闹了,只乖乖的窝在圈椅里,单手撑着脑袋假寐。
便也在她对面坐下,大有寸步不离的架势。
其实,江枫软禁九和,主要是怕她出门通风报信。
今夜是秘密行动,不能泄露丝毫。
事关宋彦的大计,万事总要警醒着点。
毕竟,九和身上还贴着细作的标签。
提防着点,总没错。
夜已过半,晚间的清风拂面,最容易让人困倦。
悠悠晚风透过窗槛,盘绕在九和的周身。
不知不觉,绵绵困意袭遍浑身。
九和倚着圈椅旁的茶几,就睡着了。
忽而一阵淅淅索索的低语声,唤醒了睡梦中的九和。
九和勉勉强强半撑开,她厚重的眼皮。
乍一入眼的。
是倚在宋彦床榻前,正俯身,摸索着宋彦伤口的,一位女娘的背影。
九和脑门上咣当一声,霎时完全清醒了。
人还在这呢,这就当面来行刺了?
当自己是死的吗?
她嗖的一下,弹立起身子。
两步就奔到床榻前,大手一挥。
硬生生的抓住了,那女娘要解开绷带的手。
九和厉目一瞪,大声呵斥道:
“你是谁?当着姑奶奶的面,就敢来偷袭?不想活了吗?”
那女娘,瞧着九和一副目眦欲裂的模样,全然没了刚才睡着时的乖巧。
眉尾一挑,意味深长的笑了。
九和见状,一脸骇怪的打量面前女娘。
女娘大约,三十五岁以上的年纪。
发髻上只插了一根榆木簪子,穿着一身黛青色的束袖装。
一对乌黑深邃的眸子,沉心静气的盯着她。
虽然手被九和钳制着,可这处之泰然的气势,叫九和瞬间就矮了三分。
九和忽感不适,刚想开口质问她是谁。
杨焕的声调,从她背后幽幽的响起来:
“九和小娘子,快松手。”
“这位是唐露娘子,是专程请来,为殿下治伤的。”
九和闻言,赶忙缩回手。
满脸尴尬的憨憨傻笑,抬手挠着脑袋,歉声道:
“原来你就是唐露娘子。”
“抱歉抱歉,我刚才睡迷糊了,你请继续。”
九和低眉哈腰的道了歉,慌忙跑回了圈椅里。
唐露一边解着绷带,一边浅笑道:
“小娘子,这是你打的结?还挺好看的。”
九和本是一脸窘态,听见唐露夸好看,浑不在意的随口就答上了:
“那是蝴蝶结,简单的很,唐露娘子若是喜欢,回头我教你。”
唐露已经解开了绷带,正细细检查着伤口。
捏了点敷在伤口的草药碎末,凑近鼻尖闻了闻。
甄别了半晌,唐露才停下手中动作,目光不离伤处,问道:
“小娘子愿意教,那是再好不过了。”
“这伤口,是小娘子处理的?”
九和听着,到了询问伤口的环节,忙认真回道:
“是的,我也是第一次处理。”
九和再次走到唐露身边。
细致认真的,将处理伤口的全部过程,详尽的描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