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啊医生!有人晕了!”
周海华把盛鸣放在最里面房间的床上,焦急的跟医生解释着:“刚才,二百米竞速跑完,人就晕了!脸朝下,啪的一下就栽下去了!”
医生拿着小手电掰开盛鸣的眼皮照了照,又探探他的额头,最后看到盛鸣惨白的脸色和唇色,问:“他有低血糖吗?”
“没见有过啊。”
医生皱着眉,先开了两袋葡萄糖,取了点滴管撕开,刚挂在架子上,针都还没调好,隔壁房间的人就跑了出来。
“医生医生!青哥晕了!”
嘿?小胖子?
小胖子急得快哭了,指着门里,拽着医生就往里边走。
周海华挪了挪脚步,从门口往里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人。
是刚才被盛鸣揍得满脑袋血的那个,叫李青,是高二年级著名的臭虫,整天呼朋唤友,一群人二流子似的炸街,碰到谁都拽的不行——除了教导主任。
这边都还没输上液,那边又晕了,偏偏医务室里只有她一个医生。
刚才看到李青满脑袋血她就觉得不对劲,可是问又问不出什么来,三个人只说是摔得,现在好了,晕了,傻子都知道出问题了。
医生不敢耽误,直接拨打了120,描述情况的时候顿了顿,顺便把隔壁躺着的那个也扔给了医院。
于是在盛大的运动会中,救护车风风火火的来一中拉走了两个人。
被找的教导主任此刻正站在小卖部前面的空地上,皱眉盯着面前地上的血滴沉思,听说救护车来拉走了两个人,瞬间发出了一声尖锐的爆鸣,骑车就往医院赶。
……
最后的最后,盛鸣因为省钱而多天不吃饭,成功作出了低血糖。而李青,被揍得很惨的那个,脑震荡加鼻骨骨折,身上脸上多处淤青,差点就进了icu。
周海华对自己这个为了省钱多天不吃饭的好兄弟感到一阵悲恸,在当天下午,人出院的时候,买了一大堆东西提着来迎接人出院。
然后坐在对面,看着人一口一口的吃完。
盛鸣:“……你别盯着我了,我知道了,我以后好好吃饭。“
周海华:“不是啊盛哥,你这次把李青打的那么重,肯定要吃处分了。“
盛鸣垂下眸,喝了一口手边的奶茶,淡声说:“谁让他犯贱。”
周海华抿着嘴没再说话,因为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必然要剖析李青犯贱的原因,然后就离不开盛鸣一朝从云端落入泥沼的事实。
其实周海华知道,他知道盛鸣这半个月来的心情。
学校里传的那么开,讨论度那么高,剖析那么具体,他要是再不懂,就是真智障了。
李青也是活该,在人家心情正不好的时候去触人霉头,不被揍才怪。
只是……
“你揍的确实有点狠了,盛哥,你打算怎么办啊?”
周海华衷心的为盛鸣感到担忧。
盛鸣慢条斯理的捏起一根薯条,然后沾了沾挤在盒子上的番茄酱,吃进嘴里,嚼嚼嚼,才开口:“再说吧,看看是什么处分。”
周海华撇了撇嘴:“你心也真是大。”
“不大能怎么样?我哭两下,学校就不会给我处分了吗?”
“……也是。”
李青醒过来的时候,运动会已经结束了,周末假期也已经结束了。学校派人来了解了李青的情况,然后回去就传唤了盛鸣。
班主任在得知盛鸣打架的当天就给盛皓津打了电话,然后得到了对方极其敷衍的敷衍,说没有时间,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好话都不打算说一句。
盛家的情况她这个做老师的多多少少也听了一些……听了很多,一开始看到那些言论,还有些不信。
好歹是养了十六年的,怎么可能说抛弃就抛弃了?
然而现在,她是彻彻底底的信了。
虽然她不懂这些所谓的豪门是怎么处理孩子的教育问题的,但一般来说,豪门小说来说,就算主家没有时间,不是好歹也得派一个管家秘书之类的过来处理吗?怎么这个跟她通了不到半分钟的电话就挂了?
真是一点都不上心。
她还记得高一的时候,那个时候,盛鸣打架,盛皓津还会过来处理一下,虽然当着她们这些老师的面给了盛鸣一个大逼斗,并且骂人“果然是个不省心的”、“要不是当初不知道你不是亲生的,早就把你扔了”云云,但好歹,还会花钱平事。
现在却是,连砸钱都懒得砸了。
班主任不禁有些心疼这个孩子了。
李青的病况很严重,经过校方协商,一致决定,对打人者盛鸣做出劝退处理。
盛鸣站在一群校领导前面,两条手臂垂在身体两侧,拇指把食指指骨处捏的泛白,他安静的听着校方对他的处理结果,然后低声说了一句:“至于么。”
年级主任听到他轻飘飘的话顿时勃然大怒:“至于么?李青可是差点被你打死!你这叫杀人未遂!杀人未遂你知道吗?你说至于不至于?!”
盛鸣的拳头捏了起来,越捏越紧,他不是在问校方对他的处理结果,他是在问他自己,在问盛皓津。
至于么?
至于因为一两句话就把对方打的差点进icu么?
至于找到了亲生儿子,就把养了十六年的养子毫不留情的抛弃么?
至于么……
盛皓津没有来为他辩解又或者处理什么,盛鸣作为当事人,辩解更是无力,几乎当天就拿到了那一纸处分,外加申请退学的表格。
申请退学的表格他需要在三天之内交上去。
盛鸣今天没有住在学校,他依旧是拎着那只书包,秋季校服的袖子挽到手肘处,在夕阳落下来的时候,出了学校。
这里没有他的去处,也没有他的归处。
盛鸣往前走了几步,走出了学校的范围,走过了两个十字马路,最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他望着面前的围墙,在那里蹲了下来,像是用尽了所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