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脸上表情莫测复杂,还发着“啧、啧、啧”地感叹声。王猛是个粗人,性子又急,最受不了他这副德行。手里拿着酒壶,故意扯着嗓子问道:“怎么样!打了几头狼?”
赵龙却不搭理他,席地坐下,一双目光定在花九天身上良久,才不甘心地说了句:“小子,前途无量啊。”而后才转头怼了张猛一句:“这里哪有什么狼!”音调已冷了几分。
周义闻言已起身过去查探,张猛好奇跟在他后面,两人过去顺着箭羽方向一看,均是一惊。
猎物倒没什么稀罕的,是中箭的部位。张猛还不死心,用手把猎物来回细细扒拉了下。确认除了眼睛,再无一处伤口,也跟着沉默下来。
不过十五出头的年纪,竟有如此的准头。麂鹿机警,草兔灵巧,本就难猎,夜色之下光是射中也需些功底,更遑论一箭射中眼睛,人和人之间的差距之大,也难怪赵龙那样不快。
除了冯景专心烤肉外,围坐的其他几人都各怀心思,只顾饮酒。花九天察觉到氛围不对,打量了几眼,试探性地开口缓和道:“几位哥哥,这醉春风真不错!”
冯景正拿刀从铁叉上往下大块削肉,见周义和王猛都不接话,赵龙更是靠着树干,抬头望天出神。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不满道:“还没喝酒呢,怎么一个个蔫了吧唧得也不说话。”语气带了些责备。
“现在上面对北府军要求真是高,从前大公子主事的时候,可比现在宽宥多了。五千人”,冯景放下刀,伸出食指和中指。比划了个“二”,感慨道:“训练了那么久,最后只留下两千人。”
冯景在军中年头最久,和几人坐一块,话也自然多了起来。
赵龙收回视线,接了他的话茬:“又不是只对北府军要求高,玄甲军如今可是连罚制,底下的人不达标,参将跟着一起罚。”
花九天接了冯景递过来的肉,正就着酒,边鼓着腮帮子咀嚼边自然而然地接道:“这也正常,一朝天子一朝臣嘛。”
四人又是一愣,他们好歹还说得隐晦,花九天倒好,比他们还过分,直接摆明面上了。这同流合污的速度,倒不用担心她会暗地里告状。
“我说错话了?”花九天咀嚼完,状似无辜地问了句。她今日玩得畅快,自然也希望他们畅快。周义、张龙和王猛的心思她能理解,可既是出来,她也不是那种迁就别人故意藏着掩着的人。
赵龙冷哼一声,却是蓦地笑了,一扫之前的冷然,又恢复了热情。说道:“你们听说没?沈阎罗统管右营后,底下人不服气闹到主将那去了。最后你们猜怎么着?”
周义和冯景都凑过来,右营闹事他们也有所耳闻,只是不知后来如何。张猛见他又卖关子,不耐烦道:“能怎么着,不还是稳稳当当做他的副将吗!”
赵龙也不计较,揭晓谜底道:“沈阎罗直接把左右营打散了,据说按天、地、玄、黄重新做了划分。”
三人听完,都有些失望,毕竟也不是什么高招,军队划分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唯独花九天听了,灌酒的动作一滞。赵龙捕捉到她这个细微动作,唇边的笑意更浓。
花九天注意到赵龙在观察她,坦然对上他的目光。将手中酒壶举在半空中,眸中带笑,看向众人道:“我朋友不多,来云州有幸结交几位,荣幸之至。许久未曾像今日这样痛快过,方才碍了几位哥哥的眼,我赔个不是。”话落不理众人,一仰头灌了一大口。
冯景还没理解她这话什么意思,见其他三人默契地不说话,只仰头喝酒,一切似乎都在不言中,也跟着灌了一口。
“你真是主将的近侍?”周义闷了一晚上没说话,突然看向花九天问道。
那日云中关他也在场,只是当时还是猜测,这一个月相处下来,已十足肯定她就是女子。
“不是。”花九天并不意外,随手把玩着酒壶,回答得干脆。
”主将的近侍不是云墨吗?”王猛听不明白周义说什么,赵龙却已猜到八九分。
周义纠结了下,还是问出口:“那主将和统领,知道你的身份吗?”
花九天微微垂眸,漫不经心地答道:“知道。”连周义和张龙都能看出来,更何况云珵和卫羡君。不,她也从未刻意瞒过,只是从军之人,男子装束确实更方便些,仅此而已。
“我后日就要离开灵城,再见得一段时日,来,我再敬各位。”举壶相碰,这回谁也没问,知道她要跟着卫羡君去高阙,将壶里的酒一饮而尽。
已近四更,灵城大营除了当值的北府军,这个时辰军士都已入睡。他们四人都在定云街有自己的住所,便顺路先送花九天回营。
五人快到营门口,周义猛地一转马头,花九天目力好,忙向前方看去,一白一蓝两道身影,正迎面策马朝营门而来。
花九天忙跟着勒紧缰绳转马头,后面的王猛和冯景不防前面突然回旋,马一惊王猛率先冲了几步远,看到有人想再调转,已听到不远处卫羡君一声冷喝:“站住。”
五个人被抓个正着,都默默下了马,这会功夫云珵和卫羡君已骑马到了营门口,朝他们这边看来。待他们五人走到近前跪下,卫羡君借着营门火光,认出他们,脸色比棺材还要难看上几分。
“你们几个做什么去了?”云珵一身白衣,高立马上,微俯下身,一双凤眸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
醉春风的醇香若隐若现,五个人顿时清醒一大半,距离如此之近,没几个人能抵挡得住云珵的压迫,几乎是同一时间异口同声给了答复。
赵龙:“喝酒。”
花九天:“饮酒。”
周义:“饮酒。”
王猛:“夜猎。”
冯景:“烤肉。”
都是两个字,答案却大相径庭。五个人说完,都默默认命地耷拉下脑袋,这下全了,这下完了。
卫羡君随手扔了缰绳,气急下大声斥道:“都闭嘴!”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怒意。连忙翻身下马,跪在他们五人前面,向云珵请罪。
云珵视线扫过他们几人,到花九天的时候,在她衣袍上停顿了下,眉心蹙了蹙。
忽而唇角露出一丝讥诮笑意,侧俯下身将胳膊搭在腿上,骨节分明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