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任性至此。
花九天垂下眸子,轻声道:“你不该来此的,我会连累你,不值当。”
距她一步之遥,周灵澈笑看着她:“你就非要同我这般客气?值不值当我自己心里有数。你收拾下,二公子已经答应,一会派人送我们离开这里。”
花九天听完他的话,后退半步松开了他的衣角,目光定定地看着他,摇了摇头平静道:“灵澈,我回不去了。”
周灵澈几疑自己听错了,脑海里有些懵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花九天迎上他的目光,又重复了一遍:“京都,我回不去了。”
周灵澈眉头微锁,向前一步盯着花九天道:“九天,回不去是什么意思?你同苏大人”周灵澈没再说下去。
花九天知他并不知纳妾之事,也不知道是自己主动离开的苏府,解释道:”我同主子没什么,是我不愿留在苏府,困守一隅,主动来的云州。”
周灵澈听完,握着她的双臂,急道:“九天,你在说什么疯话?你知不知道云州现在是什么局势,你是苏府的人.....”
话未说完,花九天打断了他,轻吸了口气道:“我知道。”一双眸子满是认真通透,看着他又重复了遍:“我知道。圣上忌惮云州,如今二公子主事,一改往日低调作风,封锁全境,明面上是表明立场不与朝中往来,实际却是想趁此机会摆脱掣肘。你来这里,若被林相所知,必会大作文章,甚至牵连三殿下。所以,你能来,我打心底里感激。至于我,我是苏府的人。此时来云州,二公子只当我是别有用心,便是除了我也是情理之中。之前我还担心自己会连累主子,如今看,主子聪明多了。我只是一个没有名分的侍卫,主子知道如何权衡。”
这些都是那日云珵告诫了后,花九天想清楚的。她本就不愿再低调藏拙,因此,为了让周灵澈放心,干脆便坦率直言,毫无保留。
周灵澈注视了花九天良久,明明是她,又同平日里很是不同,她想得如此明白,明明是意料之外,又恍惚觉得她本该便是如此。总觉得哪里不妥,不假思索便应承道:“我同冀州守将之子陈子鸣相交多年,你不愿回京,去冀州也比云州安全。我亲自送你过去。”
花九天见他如此袒护,心下感激更甚。也不隐瞒,直言不讳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瞒你,陈家军我看不上。你忘了你说过我比京都中那些高门女子强过百倍,我的身手你是见过的。放心吧!我会在这儿活得好好的。”眸光里满是坦荡笑意,闪烁着独属于少女的灵动慧黠。
周灵澈被她感染,目光里皆是欣赏认同,还夹杂了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知她性子便是如此。再劝也无济于事。松开手,还是有些担忧地立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
花九天有些无奈地一笑,不再犹豫,大大方方地过去抱住了周灵澈。是久违的温暖和踏实。周灵澈垂下脸,抬起双手想要回抱住她,却还是在靠近的时候顿住了。只听她柔声道:“回去吧,照顾好自己。”
花九天慢慢放开,只笑看着她,眼神里是让他无须挂忧。近在咫尺,四目相对,周灵澈笑叹一声,算是妥协了。从袖口掏出一个荷包,拉过花九天的胳膊,放在她手里,转身披了斗篷离开。
花九天立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出了营帐,消失在夜色中。手里攥着荷包,紧握了握,有些硌手,是一袋金子。温热的触感仿若主人犹在,是花九天不能开口拒绝的情义。不知怎么的,眼眶竟有些湿润,是她这十几日来,从未有过的慰藉。
子时已过,月照当空,军营里已是一片寂静。马蹄声响起,带着些急切,哒哒声外能听到泥土被卷起的飞扬声。周灵澈一身宝蓝色锦袍,风尘仆仆从账外打马回来。
看中军账内还亮着,翻身下马,几步进了侧室书房。云珵还未休息,只着一身雪白色缎面中衣,领角处绣着淡雅红梅。正半躺在银色软榻上悠哉悠哉地看书。见卫羡君进来,看了他一眼,姿势未变,只合上书道:”送他走了。“
卫羡君也不见外,自己找了把木椅随意坐下。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来回一个多时辰,有些口渴。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放下茶杯看着云珵道:“二哥,你怎么知道是他,不是他们?”
“你不知道?”云珵了然地笑了笑,反问了他一句。
那日他也在场,生死一线之际,她都未提离开云州半个字。可见从军之意不是玩笑,若不是如此,自己也不会最后提点她。
卫羡君扬起唇角,胆子大起来,询问道:“二哥不仅不杀她,还好心提点她。我也觉得她不错,不如干脆把她留在北府军好了。”
云珵面带微笑,可俊美如玉的脸上却有些冷冰冰的味道。
“不急,再观察观察。”云珵淡淡道。想起了什么,问道:“关外何人接应?”
“是忘月的人,临行前还托我将这份书信转交给你。”
卫羡君起身,边回话边递给云珵一封书信,上面写着“二公子亲启”五个秀逸小楷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