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妈妈，今夜我就要远航
北方的冬天很少下这么大的雨，尽管有雨伞和雨衣，程时月回到家的时候还是几乎被淋湿一半，冻得够呛，冲了个热水澡就钻进了被窝。
但并没有什么用，没多一会儿她就开始头晕脑胀，不省人事。
睡了不知道多久，睁开眼睛的时候，卧室里亮着一盏小夜灯，外面似乎还有些窸窸窣窣的响动。
有人？！
程时月脑弦一瞬绷紧。
她放轻动作下了床，摸过桌上的美工刀，手机拨号页面输入110，轻轻拧下门把手。
拉开门，却看到个熟悉的身影。
男人穿着件灰白格纹的西装马甲，里面套着件白衬衣，袖子一直挽到袖箍下方一寸的地方，露出线条完美十分具有力量感的胳膊。
他正将满桌的药盒收进药箱，听到动静抬头，先推了下架在鼻梁上的银丝眼镜，才动了动刀片似的薄唇，声线倒是温沉动听，“醒了？感觉怎么样，还头疼吗？”
“谢医生，你怎么来了？”
程时月不动声色将美工刀塞入睡衣口袋，按灭手机屏幕，抬手挠了挠头发，“我给你打电话了？”
她是完全不记得了。
谢寒洲嗯了一声，一板正经地开口：“你说你好像看到你太奶了，还跟我说不管你也没关系，反正你知道我家在哪里，做了鬼也能飘到我家去。”
“嗯……”程时月只觉得脚趾抓地，她这一室两厅的公寓马上就能爆改白金汉宫。
“烧迷糊了还不忘吓唬人。”谢寒洲笑了笑，翻出体温枪，起身，在她额前滴了一下，轻轻皱了下眉，“三十七度五，还是有点烧。”
放下体温枪，他十分自然地往厨房走，“桌上有温水，自己喝，我给你煮点面，吃完再把药喝了，今晚应该就可以退烧了。”
程时月哦了一声，坐在沙发上喝水的时候，才觉出哪里不对劲——这里好像是她家！
她捧着水杯，挪到岛台边上坐下来，看着谢寒洲娴熟地从她家厨房哪个柜子里翻出速食面条，又从哪个柜子取出小锅……
“谢医生……”程时月感觉到一丝诡异，“你怎么对我家这么熟悉？”
谢寒洲正开始烧水，闻言侧头瞥她一眼，“跟你认识五年半，这是你第三十九次神志不清地给我打电话。”
程时月有些震惊，“我竟然这么体弱多病？”
谢寒洲就哼笑了一声。
程时月默默喝水。
安静了几秒，谢寒洲突然啊了一声，“对了，刚刚你手机响了好几次，有个叫……薛……薛彻？一直在打电话。”
程时月摸出手机看了一眼，还真有几个未接。
从晚上九点五十打到十一点半，上一个未接就在五分钟前，他这是有什么急事？
她一边疑惑着，点了回拨，只响了一声，电话就被接起。
“喂……”
刚接通，旁边谢寒洲突然问了一句：“吃不吃荷包蛋？”
“吃。”程时月下意识点头，又接着问电话那头：“薛彻，你打电话是有什么事？”
谢寒洲：“溏心还是全熟？”
“全熟。”她做了个口型，用气声回答。
电话那边一直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声响，程时月拿到眼前看了看，又“喂？”了两声，嘀嘀咕咕：“我手机坏了？听不到声音了。”
谢寒洲把鸡蛋打进锅里，笑了声，“是不是又连蓝牙播放了？”
程时月检查了一下，“没啊。”
然后按断了电话，微信给薛彻回复了一条：【手机好像坏了，电话听不到声音，你找我什么事？】
盯着人吃完面，谢寒洲变戏法似地掏出一叠文件，推到程时月面前，递上笔，“迟了一天的复诊。”
程时月露出个不可思议的表情，“不是吧阿sir，现在都快十二点了！”
谢寒洲就淡淡瞥着她，程时月叹了口气，接过笔，“好吧。”
五分钟填完了所有问答选项，谢寒洲看都没看一眼，就摇了摇头，“如果每次都记答案，这一项复诊就没有意义了。”
程时月心虚了一秒，“下意识的……”
然后理直气壮：“我们表演型人格就是这样，谢医生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谢寒洲冷笑：“我招牌快砸你手里了。”
程时月也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拿我当观察研究对象发表了多少篇ssci，你的副教授职称里至少有我一半功劳。”
谢寒洲清了下嗓：“好，我们进行下一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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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十二点半，送走谢寒洲，程时月吃过药后，又躺回床上，看到了薛彻二十分钟前回复的消息：【没事了。】
程时月也没多想，又换了手机回了几条编辑和漫粉群的消息，准备睡觉。
闭上眼睛，突然想起白天薛霖给的那一堆照片，她就爬起来，从包里翻出那个信封，照片摊开，u盘摆在最上面，咔咔咔拍了几张照片，发给薛彻。
留言：【四哥一直在跟踪偷拍你，你多当心点儿。】
薛霖那肚子里就坏水最多，他这么坚持不懈地跟踪偷拍了六年多，保不齐在憋什么坏，提醒一下总是没错的。
不到半分钟，薛彻那边call了个语音电话过来，程时月点了接听，还没开口，就听他说了一句：“假的。”
程时月眨眼：“啊？”
“照片，假的，合成图。”薛彻语速很快，否认地干脆利落，“我不认识那个女的。”
“你等等。”程时月点了免提，下床抱过电脑，插入u盘，“他说还有视……”
“频”字还没说出口，就被电脑里传出的午夜十八禁旖旎娇吟生生截断。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妈妈，今夜我就要远航。
“你在看什么？”
电话那头终于响起惊疑的一声，程时月迅速回神，啪嗒一声合上电脑，声音和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