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栀意见许文箐离开了,也打算掀开帘子去找莲儿。
裴鹤淮懒懒的嗓音再次响起“去哪。”
她此时还在气裴鹤淮找人的事情,不愿理他,径直走了。
裴鹤淮挑了挑眉,但并没有挽留。
此时,难民正一波一波的离开,江栀意找不到莲儿,顿时慌了。
她在人群中寻找,一声熟悉的小姐使她猛然回头。
莲儿正挤在难民堆里,一旁的军官让她快走,莲儿不停喊着自己不是难民。
江栀意连忙小跑过去“这位大哥,不好意思,她是我的人,确实不是难民。”
军官见她小脸灰扑扑的,一脸严肃“你们两个都是难民,赶快离开吧,等下要打仗,岂是你们儿戏的地方,况且,谁还带一个仆人在这。”
江栀意眼尖看到一旁的许文箐,连忙喊道“文箐!”最后两人这才没有被带走。
许文箐一脸疑惑“裴鹤淮没给你们安排住所?”
江栀意撇撇嘴“他才不会管我呢。”
“娘娘冤枉人倒是有一手。”裴鹤淮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转着佛珠。
江栀意转头“何时冤枉你了?”
裴鹤淮面色不改,戏谑道“刚刚正要与娘娘说此事,哪知娘娘不回头呢。”
她一阵心虚,好像有这回事“咳咳”她故作镇定,走到裴鹤淮身边“你打算怎么引。”
裴鹤淮散漫极了“咱家自然有咱家的办法。”
很快,难民都被转移了,时间紧张,军队时刻处于戒备状态。
边界匈奴愈发过分,许文箐打算主动出击。
在战事即将开始时,江栀意还是被转移到了安全地方,只不过,不是难民区,看样子,像是一个农户家。
妇人在小院里养了几只毛茸茸的小鸡,在小院周围种满了花,门前还有一个被花缠绕的秋千,小屋不大,但十分温馨,妇人见人便笑眯眯的。
是乱世难得的安宁处。
江栀意帮忙做事,聊天中才得知农妇名叫秋鹊,无儿无女,曾收留了多个可怜人。
她每天乐呵呵的,并不觉得孤独。
江栀意摆弄了两天花花草草,与莲儿喂着小鸡,心情安定了不少。
“莲儿!你看,小鸡破壳啦!叫什么名字好呢?”
“栀意,莲儿,吃饭了。”
“莲儿,我的花怎么枯了?”
“小姐,小鸡踩了您的花!!!”
可安稳的日子好像总是不长久的,战事第六天,炮火声渐渐少了下来,但江栀意心中只有不安和惶恐。
这天,黑云压城,她没告诉莲儿,自己往军营走去,越往里走,心越不安,遍地的尸体残骸,有些血迹早已干涸,塞上燕脂凝夜紫大抵就是这样。
战事好像已经结束,匈奴似乎已经离开,但她始终没见到想见的人。
找了半天,她将军营走遍了,脚底已经被磨破了,可依旧没看到那个人影。
江栀意心中一紧,莫不是……她不敢往下想,也不敢去死人堆里找,她怕,看到不想看到的画面。
她每走一处,就喊着“千岁!”
有好几次,她看到地上躺着几个身形酷似裴鹤淮的,都差点瘫软在地。
“千岁!”她其实也并不敢多大声喊,若是还有人埋伏,一切就完了。
再者,自己贸然闯进这里,不知会不会有危险,可心中的慌乱让她无法安心,依旧不停寻找着。
天色渐暗,长时间的走动使她精疲力尽,她来到小溪旁,准备喝点清水,余光却看到一抹熟悉的红褐色。
她猛然回头,眼中的欣喜还未散去就立刻被崩溃所替代。
眼前人,她找到了,裴鹤淮靠坐在一棵树旁,一只腿曲起,往日熟悉的脸染上血迹,他的胸口正涓涓流血,红色更衬得他脸色苍白
她跌跌撞撞的走过去,身形不稳,一只手覆上他的脸庞,另一只手捂着他的胸口,撕下衣摆想为他止血,她泣不成声“千岁,别,别吓我,我不怪你找人了。”
她的眼泪打湿了衣服,落在了他的衣摆,但依旧没唤醒他。
江栀意轻轻摇晃着裴鹤淮,眼泪止不住的落下“千岁,你别骗我好不好,我现在带你去找大夫。”
她想要拉起裴鹤淮,但此时他身着厚重战袍,铁甲的重量岂容小觑。
她急的想要去扒铁甲,可根本无济于事,心中感到阵阵绝望。
她撕下了大片衣摆,长袖变成了短袖,裙子也撕短了许多,依旧没止住血。
江栀意无可奈何,想要找人,可刚刚来的时候,没有一个活人。
江栀意彻底绝望,趴在裴鹤淮身上“千岁,你要是再不醒来,你死了我就偷偷把你随意扔到一处地方,不给你安葬”她的眼睛哭的生疼。
“然后我还要告诉所有人,裴鹤淮贪生怕死,偷偷跑掉了,让所有人骂你。”她此时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不断说着胡话希望能刺激到他。
“小没良心”头顶传来一声轻哼,江栀意抬头,看见裴鹤淮眼底的清明,撅起小嘴再次哭了起来。
“千岁,你每次都吓我,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她心中满是劫后余生。
“再压咱家就真的死了。”裴鹤淮虚弱至极。
江栀意擦了擦泪连忙站起“你还站的起来吗,你把铠甲脱了,我扶你。”
裴鹤淮慢悠悠的脱了起来,她看得着急,再不快点或许血就会流干了。
她上手迅速扒扯,原本的衣裳早已被血浸透,让人触目惊心。
越往下脱,她就越想哭,触目惊心的刀痕,箭伤,江栀意放柔了动作,不敢再那么鲁莽。
待脱下战袍,裴鹤淮所剩的力气已经不多了。
江栀意蹲下,将他一只手搭在自己身上“千岁,你使点劲,不然我俩可能今晚都得交代在这,匈奴不知道会不会再来,我们快…”
话音未落,裴鹤淮便撑着树,缓缓站了起来,靠在她身上。
夜幕似乎要降临了,夕阳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