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云州北境玄武湖向西三十丈外,篝火三团,马车一驾。
另有战马五十二,围成一圈,将篝火与马车都护在中央。
火焰扑腾,烤鱼香溢。
曹阳随手将一封信丢入篝火中焚尽,抬手招来在不远处坐着的杨青,问道:“前几日令你调查的细作一事,可有眉目?”
杨青回答道:“殿下,我已追查到凤鸣关猎户韩大伟与其它几名农户身上。只是潜入庵庐纵火绝非易事,仅凭他们几个怕是无法全身而退。”
“所以为防打草惊蛇,我便没有再去调查他们,而是在排查庵庐内的一应人等。”
“嗯,不错,你做得很好,颇有乃父之风。”曹阳不吝赞许道。
杨青拱手谢过,道:“在下也只是自幼跟县衙里的几名捕快学过一些寻迹追踪的技巧,距家父升堂断案的本事还差之弥多,当不得殿下这般盛赞。”
曹阳微微点头,又问道:“那据你排查,庵庐之内谁最可疑?”
杨青道:“当属金疮医林峰最为可疑,因为庵庐失火那天便是他当值。只不过又有许多人亲眼看到他那天夜里为了救人险些令自己葬身火海,所以我一时有些吃不准。”
“再没有其他怀疑的?”曹阳问道。
杨青在心中快速回想了一遍,道:
“能做到庵庐纵火且全身而退的,只有他与折伤医陶晨风,其他的副官与医徒怕是很难做到。可陶晨风当天醉酒,若不是被人施救,怕是会在梦中被火烧死。”
曹阳稍稍沉默一二,道:“那便就是他了。”
杨青正要请教具体是谁,却见春花此时递来一条烤鱼,甜甜笑道:“殿下,鱼烤好了,您尝尝?”
曹阳接过来,撕下一片尝了尝,赞许了一句,而后将鱼赏给杨青,吩咐道:“这件事不用再查了。你去告诉沈重,让他小心夜袭。”
夜袭?谁人敢这般大胆?
杨青心中震惊,却是没有多问,双手接过烤鱼,拜谢后转身去和不远处身形精壮的沈重去转告曹阳的命令。
沈重隔空向曹阳抱拳行礼,以示遵命,而后立即派人前往南北五十丈外,藏身暗哨。
身旁的秦致远正开心地独享着一大条烤鱼,好奇地看了看杨青与沈重,又见曹阳看了过来,眨了眨眼,略有些不舍的将自己的烤鱼递了过来。
“吃你的吧。”
曹阳看着他这副想给又舍不得,舍不得又不好意思不分享的囧样,有些忍俊不禁,带春花和秋月回马车里休息去了。
夜渐深。
风徐徐而过,只余点点火星,时亮时灭。
人正深眠,战马也是。
淡淡月光撒在玄武湖上,波光粼粼。
哗。
在一道极轻微,极寻常的水声中,一道黑影自湖水中探出头来,遮住粼粼波光,扒着岸边,朝星点篝火处望来。
那黑影极有耐心,观察许久,这才一点点地从湖水中爬上岸。
他借着淡淡月光,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谨慎,确认没有落叶与碎石后才会迈出。
一步一步,三十丈的距离他用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向前挪了二十丈。
又花了许久时间才绕到马车帘布的正面。
那精瘦黑影自后腰摘下一根笛子模样的黑管,又摸出五根梅花针,对准那在夜风中不时轻轻飘荡的帘布,丹田提气,双腮骤然发力。
五根梅花针刺破黑暗,连一点光都没有,且声音也不比夜风大多少,五根梅花针几乎只有咻的一声。
马车上还在轻轻飘荡着的帘布忽然被定住,随后才向里飘去,紧接着响起两声极痛苦的惨呼。
“殿下。”秋月下意识地抱紧曹阳,想要用身体继续为他遮挡。
“敌袭!”春花强忍着愈发昏沉的脑袋,大声示警。
睡在两人中间的曹阳瞬间惊醒,抱着春花与秋月立即跳出马车。
附近的神策士兵也纷纷围了过来,以肉身为墙护佑曹阳,并四下警惕。
“在东北树下!”
杨青的双眼在黑暗中亮着光,比之月光还要明亮,第一个发现隐藏在树后的那道精瘦身影,并十分娴熟的拉弓搭箭,一箭射去,打断了那黑影的第二次暗器射杀。
那黑影缩回树下躲过这一箭,匆匆又探头朝曹阳的方向望了一眼,见已失去机会,果断放弃刺杀,遁入黑暗之中朝玄武湖逃去。
嗖嗖嗖嗖嗖
杨青连连挽弓,任那黑影如何闪躲腾挪,箭矢都会第一时间射向他的落脚地,逼迫他不能直线逃离。
嗖!嗤!
第八箭更是直接射中他的小腿,令其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然而神策士兵刚追上来,那刺客竟连连挥刀划烂自己的脸,皮肉外翻,深可见骨,那刺客却只是闷哼几声,又立刻抹了自己的脖子,自绝身亡。
“殿下”
“点火把!快!”
马车旁,曹阳直接打断沈重的汇报与问候,并立即取出秋月后背上的毒针,用短刀划破肌肤,将毒针孔主动扩大,俯身用嘴替她吸出毒素。
“殿下,水。”沈重立即递来水壶。
曹阳吐出口中毒素,喝水漱了口水,然后继续吮吸秋月左手臂上的毒素。
曹阳下刀果决,针孔大的伤口被他强行扩大,吮吸力也是不小。
“啊!啊——”秋月顿时痛到浑身发颤,一口银牙紧紧咬在自己的右臂上,喉咙嗬嗬痛呼,额头冷汗涔涔地往外冒。
曹阳极果断地在秋月身上划出第三道狭长的伤口,替她吸出全部毒素,然后还要继续替春花医治。
却见沈重在看到曹阳的脸色后,当即单膝跪倒在他面前,抱拳恳求道:“殿下千金之躯,怎可冒此等风险,还请殿下”
“滚!”
曹阳的嘴唇黑青发麻,已大致猜到是乌头一类的植物毒素,深知时间紧急,因此直接一把推开沈重,在春花的身上找到毒针,取针破口,俯身吸毒。
围在曹阳身边的一众神策士兵在瞧见这一幕时,心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