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凝视韩信好一会,萧何心里开始有点发毛。
心说:他会不会突然把酒瓶子甩我头上?
忽然,韩信放下酒瓶,粲然一笑:“难得司徒能如此坦诚相待,韩信十分佩服您的为人!”
说罢,给萧何拱手施礼,然后又端起酒瓶子,给两人的酒碗满上。
“韩信敬司徒。”
见韩信没有因为被怀疑一事,而恼羞成怒,萧何也放心端起酒碗,跟对方碰杯。
一碗浊酒下肚。
萧何开始自说自话起来:“初见阁下之时,萧某以为阁下是秦军派来的细作,以致起了些许疑心。”
“但随着这几个月的观察,萧某发现阁下每日不是看书,就是打理粮仓,而且从不与他人有过多交集。”
“为此萧某断定,阁下断然不会是细作。”
“哎!萧何平生过于谨慎,以致误会了阁下,这就向你赔罪。”
说罢,又给自己倒上酒,态度很端正的自罚一碗。
韩信摆摆手,大方的说道:“无妨,无妨!司徒过于言重了。”
“正是司徒这份谨慎,才能将政务处理得如此条理分明。百姓能安然耕种,全家能不饿肚子。”
“要是换成韩信,可做不到司徒这般细致入微。”
“可见,司徒乃王佐之才。”
萧何呵呵笑道:“过奖了。萧何别的本事没有,唯有以勤补拙。”
两人互相吹捧了好一阵。
一番交谈下来,细心的萧何,发觉韩信胸中颇有韬略。
便借机试探道:“阁下初到汉营时,扬言欲面见汉王。萧某冒昧问一句,阁下有何韬略献于汉王?”
韩信不假思索地回答:“韩信能统御千军万马,能帮汉王打胜仗。”
萧何闻言脸色一变,觉得韩信这个牛可吹大了。
“休得胡闹,说正经的。”
韩信正色道:“我没有在说笑。韩信熟读兵书,深谙兵家之道,怎么就不能当大将军了?”
萧何脸色逐渐变得阴沉,训斥道:“韩信!”
“别以为萧某今日请你喝酒,你就以为得宠卖乖了。”
“你是个人才,这点不假。”
“可你之前在项羽帐下,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执戟郎。”
“连十个兵都没带过。”
“更没独立统兵作战的经历。”
“怎么能让汉王拜你为大将军?”
“我看你是喝醉了,才说出此等浑话。”
“今日本以为能高兴一场,不料却被你韩信弄得相当膈应。”
“你自己慢慢喝吧,萧某告辞。”
“伙计,结账。”
萧何往台面上拍了一串秦半两,正要起身离开。
不料下摆的衣角,却被韩信拽住。
只听韩信打了个酒嗝,眼神坚定的看着萧何。
一字一句的说道:“韩信真有统军之才,司徒若不信,韩信可一一讲来。”
萧何听他说得如此恳切,便耐着性子又坐了回去。
“好,萧某倒要看看,你韩信如何自擂自夸?”
韩信喝了一口酒,然后用手指沾了点酒水,在案台上写下白起二字。
接着妙语连珠,侃侃评价起来:
“白起者,天下人称之为人屠。”
“长平之战,秦军投入六十万兵力,打四十五万赵军,耗时三年,最终以伤亡二十万兵力的代价,才堪堪打赢。”
“最终要不是赵国临时换将,把主将廉颇换成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
“我看长平之役,白起也未必能打赢。”
萧何轻蔑一笑:“噢!那以韩将军之见,秦军应该如何打赢这一仗?”
韩信兴致勃勃地说道:“若对手是廉颇。此人用兵,擅于筑高墙防守,再以弓弩投石御敌。”
“韩信则用以弱示强,引廉颇主动攻击。再派奇兵抄起后路,无论断其粮道,还是烧起营寨,皆可令赵军退兵。”
一番言论说下来,萧何听得相当吃惊。
他也熟知长平之战那段历史,那是改变天下格局的定鼎一战。
却被韩信说得啥也不是。
接下来,韩信也没放过赵括。
“至于这位纸上谈兵的赵括…”
“尽管白起利用地形,采取扎口袋的战法,最终才歼灭四十五万赵军。”
“但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秦军在这场战斗也是死伤惨重。”
“要是把秦军主将换成我韩信,就能让秦军降低七成伤亡。”
“须知,当年赵括接管军权之后,将赵军屯于韩王山,仅靠丹水这一条河作为全军用水。”
“我只要去丹水上游,筑坝将河水阻断。”
“如此一来,赵军在断水的情况下,只有三条路可走。”
“一是过河与秦军殊死一搏。”
“二是千辛万苦翻越羊头山去陶清河取水。”
“三是退兵。“
“但以赵括的脾性,断然不会退兵,也不会派兵去取水。”
“所以他在全军断水的处境下,肯定会过河与秦军交战,来抢夺被秦军占领的泫河。”
“只要他敢过河,待他的部队走到一半,我即刻命令丹水上游的驻军,砸碎堤坝、放出滔天洪水。”
“试问正在过河的赵军,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听到这里,令萧何吃惊不已。
接上韩信的话,说道:“水漫金山之下,赵军逃无可逃!”
韩信得意一笑,接着分析道:“洪水不但淹死无数赵军,还把赵军的队伍拦腰斩断,使其首尾不能相顾。”
“到时我韩信再出兵剿灭,轻而易举。”
萧何赞叹道:“妙哇!”
听到夸赞,韩信愈加得意忘形起来。
又把战国另一位名将拉出来数落。
“我再说说王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