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有沈鹤总是看见她对着窗外的花叹气。
沈鹤知道她是在为了书院的事情操心,可他却帮不上什么忙。
“娇娇。”双手搭在她的双肩上,沈鹤声音放轻。
姜娇儿回过头冲他笑:“不是说明日要去巡营,怎么还不睡觉?”
“想陪陪你。”沈鹤坐在她身边。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就是最近太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她握住沈鹤的手,佯装无事。
沈鹤道:“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
“真的没事。”姜娇儿笑道:“放心好了,学子退学的事情我早就预料到了,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我没有多难过。”
“而且,女子入学本就不是什么被世人认可的事情,走到这一步,也在我的预料之中。”
她拍了拍沈鹤的手,“所以,我没事的。”
她几度安慰,沈鹤虽然心知她只是在说好听的给自己听,可既然她不愿意说什么,沈鹤也不想点破。
“我想起我还有些账簿没有看,你先睡吧。”
姜娇儿起身走到书桌前,沈鹤叹了口气,将床帏旁边的红烛熄灭,随后躺上了床。
他和衣而眠却毫无睡意,姜娇儿翻阅了几下账簿后,却没有心思继续。
她望着窗外,又回头看了眼沈鹤,起身走到花园里。
园子里都是沈小甜种的花。
她精心培育,沈云升、沈知宝和阿驰替她浇水、施肥,每一朵花都开的无比娇艳。
而在满园花簇的角落,有一个巴掌大的盆栽,光秃秃的枝叶在满园娇艳的花瓣里显得黯然失色。
姜娇儿想起来这是沈小甜送她的昙花,已经养了很久,却一直没有开过花。
或许也开过,只是在夜深人静,无人观赏的时候。
姜娇儿抿了抿唇,正欲挪开视线的时候,忽然发现那一个花骨朵正以肉眼可见的缓慢速度绽放。
昙花一现,在夜里悄然绽放,犹如月光下的精灵,绚烂而神秘。
那美丽的光景转瞬即逝,姜娇儿看着骤然凋零的昙花,心脏砰砰跳动,像是有什么东西破茧而出一般。
昙花凋零又恢复到此前的花骨朵,宛如从未绽放过一般。
她伸手触摸,心中颇为感叹。
昙花知晓自己的命运,它的美只在夜里绽放,孤芳自赏。
或许,偶然有人见识过它的美,可那也是零丁稀少。
即便只有一瞬间绽放,它却依旧努力存活,吸收着养分。
只为那些见识过它美的人,努力绽放。
昙花如此,世人如此,女子也皆是如此。
这条路虽难走,可未必不会有人因为短暂绽放的那一瞬精彩而努力。
姜娇儿指尖触碰着冰冷的花骨朵,心里却溢满了激动和火热。
百年教育,何曾不是为了最终的辉煌?
只是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有人也曾为之努力,正是因为有这千千万万的昙花一现,才让更多的人见过其中精彩,才让大家熟知。
即便如此,她也要做那千千万万中昙花一现的那个!
……
青山书院。
“把这里敲掉,墙砌在这里。”
“这里开一扇门,对对,牌匾挂在这里。”
书院一侧,姜娇儿指挥着工人们行动。
原本宽敞的后花园此时被划分成了两部分,中间砌了厚厚的墙,中间处镶嵌了一扇圆形拱门。
而头顶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女部’两个字。
外面围了一圈先生和学子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王妃,这是什么意思啊?”
有学子大着胆子问了句,姜娇儿回过头笑了笑:“从今天起,咱们青山书院就分为两个分部,男部和女部。”
“顾名思义就是男女分开上学。”
“这不就是女子学堂吗?”有人出声喊道。
姜娇儿摇头:“不是,女子学堂是只有女子,咱们书院可不一样,我们只是分开学习,但书院只有一个。”
“两边不在一起上课,本宫为你们竖起一堵墙,却另开了一扇门。”
姜娇儿看着眼前的学子们,如今女学子只有寥寥数人,可就是这寥寥数人却成了她最后的希望,是她昙花一现中最美也是最惊艳的景色。
她们留下来走这条路,知道前路有多艰辛坎坷,可她们却依旧坚持了下来。
“本宫知道你们当中有些人瞧不上女子上学,虽然面上不说,可背地里小动作却不断,本宫不惩罚不代表不知道,也不代表会漠视。”
“今日分部成立,双方互不干扰,本宫还是那句话,不论是你们还是任何人,都没有剥夺对方读书的权利。”
姜娇儿目光灼灼:“老天爷给你们竖起了一道墙,却开了一扇门,本宫也给了你们路,命运能否改变不是靠别人,而是靠自己。”
“若在意世俗之光,在意旁人诋毁评论,那趁早关了门,若能摒弃杂念静下心来学习,那今日便从这道门里面走进去!”
众学子们面面相觑,四周寂静无声。
不起眼的角落边上,娇娇小小的女生低着头,搅动着衣带缓缓朝前走来。
她在人群里那么不起眼,这一路走来,却像是有一束光打照在她头顶。
她没有说一句话,却目光坚定地跨进了那扇门。
那堵墙封住了封建黑暗对她的歧视,封住了对她的偏见和鄙夷、轻蔑的目光。
当她站进去的一瞬间,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的目光直视前方的男学子们,平静而又坚定。
姜娇儿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有一就有二,万事开头难,可只要有人开了这头,有了这份可嘉的勇气,便像是给予了众人无限的可能。
一个接着一个的女学子跨入了这扇门,她们眼底溢满了激动,她们热烈而迫切与对面的人对视。
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