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
陆珩面无表情看着他,忽然没头没尾问了句:
“听说你女儿上个月回国了,她最近怎么样。”
罗总一愣,眼神带上一丝畏惧,良久,才磕磕巴巴道:
“我托朋友把她安排进百合私立中学了。但是陆总……”
男人喉结滑动着,背更弯了:
“小女今年才十七岁,她……她还是个孩子……”
陆珩翕了翕眼,这个男人似乎误解了他的意思。
这些年,多少公司为了傍上lu电子这棵大树将自家儿女当成交易物品,仿佛他们生孩子就只有这一个目的。
但眼前的罗总,面临破产危机,依然选择将女儿送到拥有顶级教育环境的百合私立中学;
明明他死了就一了百了,可为了女儿,他持着莫大勇气将那一步撤了回来,在正确的和容易的之间,选择了前者。
即便到了这种时候也没想过要将女儿当成挽救公司的交易物品。
他只是眼光不好错信坏人,其他的,无他。
陆珩缓缓将视线放到罗总身上,点点头:
“好,那我先谢谢您为我的生日百般操心,今晚的晚宴我会准时抵达。”
罗总浑浊的双眸中,一点点浮现出希望的光芒。
陆家。
“阮清,我命令你现在就把傅温谨的联系方式全部删除。”
“呵,陆景泽,你管得了我的身体,不会以为还能管得住我的心。”
门口的乔攸翻了个白眼。
又开始了,癫公们一天不读豪门小说台词真就不算完整一天。
他晚饭也没吃,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等一抹清隽身影。
天已大黑,指针绕着表盘转了一圈指到十。
陆珩说好五点半到家,为何现在也不见人影。
乔攸思来想去,黑锅甩给陆景泽。
定是这个人渣,他爱折磨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仿佛这就是他的爱好。
一定是他知道今天是陆珩的生日,为了不让他好过刻意把他支到百里开外。
乔攸视线如刀,刎向楼上。
正在和阮清吵架的陆景泽忽然感到背后一凉。
乔攸不知道陆珩现在到哪了,又怕短信电话打扰他,只能坐在大门口像个等待爸妈来接的幼儿园小孩,望着路口的方向,渐渐变成了望夫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十一点,陆珩还没回来。
乔攸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困意上来了。
他又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再有半小时,陆珩的生日就要过去了。
乔攸上一次感到这种心急焦灼,还是高考出成绩那天。
他低下头,将脸靠在膝盖上,些许困意冲淡了理智,脑子也变得混沌。
他开始胡思乱想。
该不会……是陆珩知道自己在等他回来庆祝生日,他觉得有压力,所以故意等到过了这一天再回家……
考虑到这个可能,乔攸猛地坐直身子。
但说破大天也不过是送给礼物为他对自己这些日子的照顾表示感谢,是什么压力很大的事么?
阒寂黑夜,豪宅里安静到甚至能听见秒针转动的声音。
哒、哒、哒——
秒针的节奏,与乔攸心脏跳动的节奏完美契合。
十一点五十五分了。
乔攸缓缓翕了眼,困意带来短暂的头晕。
算了,不等了。
他站起身,将一直放在脚边的小礼物揣回口袋,打算回去睡了。
至于这礼物,没拆包装,应该可以退的吧。
一千块钱买的,换来苦等一天,倒不如把这些钱吃了喝了,起码痛快。
十月中旬的夜晚已经漫上一丝凉意,乔攸还穿着薄薄的丝袜坐在门口,膝盖已经变得冰凉,覆在骨头上的皮肉慢慢僵硬。
他揉了揉膝盖,最后看了眼通往豪宅的小路,叹了口气,手指扶上门把。
刚一转身——
“哗——”
门口响起了汽车引擎熄火的声音。
乔攸怔了怔,缓缓转身。
昏黄的庭院灯就像舞台上的主角灯,照亮了狭小的一块区域。
从暗处走来的男人穿着宽松的驼色薄风衣,搭配深色西装和雪白衬衫,随着走路的动作拂起衣袂飘飘,无形中沾上了夜风的温度。
干净锃亮的皮鞋在庭院灯光正中央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