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希又急又快的声音,让我刚刚厘清一点的头绪瞬间乱麻。
“没有,我没有看到”我木着头,下意识说着。
阿希站起,疯了般向我跑来,“阿希,你不想活了?”
我抬起眼看着她,听不懂她说的话。
可我的手,却在抖。
官老爷突然磕了木板,我们台下的齐齐看向他。
官老爷笑着,“行了,此事已明。本官已知个中缘由”
官老爷都知道了?他怎会知道,就算风老爷应该也是不知道的。
“来人,把这两个女的抓起来,关到牢里去”官老爷不耐烦地指着我和阿希。
阿希瞪大眼,“大人,不是小人,是风室白”
我立于台下,张着嘴,大脑一片空白,说不出话。
官老爷打发似的挥挥手,“好个丫鬟,窜和起来谋杀风老爷,再说风老爷是风公子所杀,就是为的风家的事业。蛇蝎心肠的妇人!”
“本官破案如神,小小技俩还想骗本官”
“不是,不是,小人所言句句属实,大人”阿希凄历地喊着。
“都是风室白一个人做的,他还拐卖女子”阿希的话还没说完,台上老爷又是一声重磕。
“带下去,带下去,结案”
阿希还在大喊,“大人,你不能冤枉我,大人,冤枉啊,大人,小人所言都是真的啊”
我和阿希被官爷押着胳膊带下去,阿希不住地回头,挣扎,我木然地被官爷拖着走。
“来衙门的,都说自己冤枉,可是这案子犯了,杀人放火时爽快,被本官火眼金睛逮住下大牢的时候,害怕得要命吧?”我听见官老爷嘲讽而又看透一切的沉重又轻蔑的声音。
这些大人,都是这样判案的?与我所想的,大有不同。
“来,风公子,让你受委屈了”我又听到官老爷的话,谦卑嬉笑,我没有忍住,回头。
官老爷微曲着身,献媚地看着风公子。面上柔和,我实在不能将之与刚才沉冷大义凛然的大人联系不到一起。
八、
我与阿希被关在一间牢房里,我坐在茅草上,看着阿希。
我不知道她为何要说是少爷下的毒,她分明,是喜欢少爷的。
阿希又成了那副趾高气昂的白天鹅模样,看守的人的脚步声远远近近,我看见对面牢房里空空的。
很快,验证了我看错了。
看守将饭菜送到牢门口,对面牢房里一个人影飞快地爬了起来,披散着发,身长很矮,以及,瞎了一只眼。
看守大哥将我和阿希的饭放在牢门前。
他嘴上不住地笑着,眼睛在我和阿希身上打转。
我起身,将饭拿了回来。
“呦,好貌美的两个姑娘,美人,和哥说说,犯啥事了?”看守趴在牢门的铁杆上笑着问我。
阿希仍然坐在茅草上,我从牢门前拿了饭。
准备往回走,看守大哥却握住我的手,“美人,哥和你说话呢”
我抽了抽,没抽回,他的力气很大。
“下毒,毒死了人”我木着脸,阴森森开口。
“胆子不小啊”又黑又脏的手顺势摸了一把我的脸,我赶紧,带着两碗饭回到了茅草前。
看守大哥还站在牢门外。
看着我和阿希。
我拿起碗,阿希看了一眼沾了泥土的碗,撇开了视线。
碗的边沿是积尘的污泥和饭垢,我盯了几秒,还是放下了。
看守大哥吃吃地笑起,“嫌脏?对面老头可想吃都吃不上”
说着转过头,“瞎子,想不想再吃一碗?”
一眨眼的功夫,对面牢门前趴着一个人,使劲拽着铁栏。
“要要要”机械地说着,疯狂至极。
呵,看守大哥的嘲笑声。
“看到没,嫌脏,过几天可就要是没人捞你们出去,老鼠都没得吃的”
看守大哥嘲笑地走开,瞎子看着他走完,默默地又躺了回去。
我靠着墙壁,睁着眼睛,听着隔壁牢房里的呜咽声,兜兜转转,我还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
可是,我不后悔。
风老爷用我的面皮给他自己,我现在的脸,已经是千疮百孔。没有了脸皮我尚且还能活着,可是风老爷要我的脖子,乃至其他处的肌肤,我又如何活的了?
我娘给我的药粉,只有十年的功效,割皮之疼,痛入脊髓。
等他死后,什么都是我的。
可是在他容光焕发,驰骋于长安城的时候,我早已是一具尸骨。
我悄悄问过妙手春,脖颈间的肌肤割了的后果。
妙手春和我说,风老爷从脸到脖,我猜猜,如果效果好,还会到哪。
那时我有了主意,答应给妙手春十两,让他说需要两个月之后割皮。
妙手春答应,他看着十两,顺便和我说,他给老爷换过十几次皮了,都是我这样年轻漂亮不可多得的姑娘,但是,那些姑娘割完脸上的皮后,没有活过几天,而我,割完皮脸上看不出痕迹,还活着,是个奇迹。
小时候我娘经常拿着各种各样的方子抹在我的脸上,看我的肌肤是否有了变化。也许是我的肌肤在那些年里经历了各种奇怪偏方的尝试,割去皮,我还活着,活到现在。
在我将那包□□下在老爷安神茶的那刻,我想过如今这种情形,我也想过与风少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游历于长安城中。
可是现在我已经是囚徒,后者便是一个戳破的美好泡泡,不见了。
我和阿希在牢里又过了几日,在连糠都没有了的下一日,翠青楼的妈妈来了。
看守把我带到单独的一间牢房,我看到妈妈打扮得花枝招展,一时间,不禁怔忡。
容妈妈又塞给看守一些银子,看守对妈妈笑得欢愉,“容妈妈,我下次去你可得给我便宜点”
“要得要得”妈妈笑开,我只瞧见她大红的胭脂。
今日妈妈的胭脂,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