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齐大人,账查完了?”
案桌上的茶水换了崭新的,姜娇儿挑眉向他望去。
齐司州这账查了有整整十天,期间王炳也来透过口信,姜娇儿和沈鹤都不在乎。
“小齐大人辛苦了十日,可查出些什么来了?”
一听这话,齐司州脸色更加难看。
他奉命调查,并不是要查琼州的账目到底对不对得上,而是要查沈鹤是否挪用公款,去豢养私兵、囤积粮草,这都是造反必须干的事。
这一切都离不开银子,但很可惜,齐司州什么也没查到。
整整十日,什么也没查出来不说,耳边全是对姜娇儿的恭维,都在褒奖她自创的记账方法。
齐司州冷哼:“账还在继续查,且有的事情也不是光看账目就能看出来的。”
“小齐大人说的是。”
姜娇儿笑盈盈的,齐司州仿若一拳砸在了棉花上,满腔的怨愤无处宣泄。
“本官今日来不是为了此事,而是为了今日在城门口的事情。”
“王妃,本官早就说过春日班伤风败俗,如今更是应验了本官的话。”
齐司州脸色阴郁:“王妃一意孤行,你可知有多少女子听了你那套言论,面临被家中夫君休妻?”
“她们无所依靠,就因为你几句言论的蛊惑,要面临多少流言蜚语?”
姜娇儿闻言面不改色,若没城门口那一出,这会儿她指定已经火冒三丈了。
可闹了一通后,姜娇儿再听齐司州的话,神色毫无波澜,心底更是平静如水。
“那大人的意思是?”
“废除春日班,抵制这种有伤风化的戏剧!王妃理应亲自道歉。”
姜娇儿早就料到他会说这种话,只是听到让她去道歉的时候,脸色还是忍不住冷下来。
让她道歉,丢了面子是小,毁了威信才是大,若是她朝令夕改,以后谁敢信她的?
“不可能!”
她面上浮起讥诮的笑:“本宫乃是王妃,岂能因为一点意外的污蔑而自毁政令!”
“王妃做错了事却不敢承担,日后何以服众?”
“本宫错什么了?小齐大人听信只言片语就前来兴师问罪,可曾调查过事情缘由?”
“本宫只知道是要用全力让那些囚于水深火热中的女子脱离苦海,这个世界上,女子不是只有困于后宅才有出路,她们又凭什么不能靠自己的双手活下来?”
姜娇儿讽刺道:“小齐大人根深蒂固,不肯让女子踏出这一步,是畏惧日后这城里出一个能跟小齐大人媲美的女子?”
“王妃!”
齐司州怒喝:“女子与男子本就不可相提并论,王妃的话纯属荒谬!”
“今日之事,本官已经告诫王妃,琼州的事情本官也会如实上奏,到时候自有圣上定夺!”
姜娇儿娇俏的面容瞬间泛起怒意:“放肆!”
“越俎代庖,小齐大人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这里是琼州,王爷是藩王,小齐大人此举,是在公然挑衅本宫与王爷?”
姜娇儿眯起眼睛,那双原本氤氲着温柔光的双眼,此时寒光凌厉。
“本官自然不敢。”
齐司州嘴里说着不敢,面上却没有半点畏惧,抱拳拱手朝着天上扬了两下。
“本官奉旨前来,若见不平之事定要上报,若是王妃废除了春日班,自然也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那小齐大人便去上奏吧。”
姜娇儿脸上愠怒出一层绯红,正欲说话,沈鹤的声音便在门口响起。
长袍扬起,淡紫色的长袍衬得人更丰神俊朗。
径直走到姜娇儿身边,他一只手按在她肩头,温热的手掌隔着衣衫传来温度,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王爷。”齐司州不情不愿喊了声。
“小齐大人还坐着做什么?还不回去写奏折,状告本王与王妃?”
沈鹤冷笑,齐司州脸色一僵,嘴唇喏了喏。
“本王也想知道,皇上到底会如何定夺。”
齐司州浑身一颤,骤然反应过来。
此事属琼州内政,沈鹤这个藩王都没有出手解决,他却越俎代庖上报皇上。
这往轻了说,顶多是个越俎代庖的罪名,但却能体现他心系天下。
可往坏了说,沈鹤要是参他一本,说他意图谋反篡位,也未尝不可。
皇上信不信是一回事,可沈鹤毕竟是藩王,在内政之事上,皇上定然会更偏向沈鹤。
想明白其中的关键,齐司州倒吸了口气,拱手道:“王爷息怒。”
“是下官思虑欠妥,但下官却是真真实实为百姓着想。”
“此事体大,不可以任由发展下去。”
沈鹤冷笑:“那也与小齐大人无关。”
“小齐大人要是不告状,就回去继续查账吧,本王与王妃还未用膳。”
沈鹤脸色不悦,直接下了逐客令,一点面子也没给他留。
齐司州走出王府的时候,脸色十分难看。
几次交锋都落下下风,本以为姜娇儿嘴皮子利索,没想到沈鹤也当遑不让。
待齐司州走后,沈鹤才坐下来。
“今日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去查了,那妇人落得这样的下场,纯属咎由自取。”
“她只是不知足,却误解你话中的意思,最后却把罪名都怪在你头上。”
沈鹤拍了拍她的手背,“娇娇,你做的是利于天下女子的大事,莫要自责。”
“我不自责。”姜娇儿笑着摇头:“我所做的事,本就前路艰辛,我知道这一路走来会有许多坎坷和荆棘,也会遭到很多阻碍。”
“自然,我也不会因为旁人一两句话而内疚,我只是觉着,起初我觉得应当一步步来,脚踏实地,可现在我觉得,我应当一开始就把所有的路铺好。”
姜娇儿环抱住他的腰身,“夫君,谢谢你一直支持着我,幸好有你。”
沈鹤低头,亲吻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