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萧瑟,翠绿的叶子绿了黄,黄了凋零。
地上落了厚厚的一层黄树叶,洒扫的小厮和丫鬟们从早扫到晚也扫不尽。
从外运回来的石榴由杨烈亲自送到府上,姜娇儿让冯凤娥带着海怀芳去入库纷发。
借着送石榴的由头,两人瞧上一眼,话是没说两句,可两人都很满意。
不过两天,杨烈的母亲就带着媒人来提亲了。
海家二房自然是喜闻乐见,只是谢翠舍不得她,想着是怀芳年纪小,便想多留一年。
杨烈的母亲虽是务农出生,可胜在明事理,她家中也有一个女儿,也是同海怀芳一般大的年纪,也是她留了一年。
所以,对此并无任何芥蒂。
谢翠与其商议,等着年满了十八以后再出嫁,也趁着这段时间准备嫁妆聘礼。
婚事敲定下来,双方换了庚帖,这亲事便算是定下了。
等改日寻个良辰吉日,再上门下聘,签定婚书。
送走了杨烈的母亲,谢翠红着眼拉着海怀芳,眼中尽是不舍。
“娘亲这般神色,弄得女儿好像是立刻就要嫁人似的。”
她笑着打趣,握着谢翠的手紧了紧。
“且不说还有很长一段时日,就是眼下便成亲,咱们也在同一个正源府下,只要娘亲想见过,时时刻刻都能见着。”
“就你会说话!”
谢翠嗔了她一眼,眼底的红稍褪。
“这门亲事是好的,那杨烈为娘看着也是个实在人,又有副将的头衔在,日后若能立下军功也是前途无量。”
“这般好的亲事,得亏了王妃才落得到你头上,咱们得去谢恩。”
海怀芳点头,与谢翠一同来到正院。
翠萍和随风正给她剥石榴,粉红晶莹剔透的果实看着诱人。
二人来的时候刚剥好了一大碗。
海怀芳拉着谢翠行了礼:“请王妃安。”
姜娇儿颔首,示意二人起身,手里的勺子还没放下。
“怀芳与母亲特来谢恩,今朝婚事已定,感激王妃为怀芳操劳。”
海怀芳与谢翠又行礼,姜娇儿抬眸:“本宫当了回月老牵红线,心里头也高兴,随风,看座。”
海怀芳和谢翠坐下来,姜娇儿抬手,淡笑地看了看碗里的石榴:“把剥好的石榴给二夫人和四小姐一份。”
“多谢王妃赏赐,只是王妃已经送过石榴果了,屋子里头都吃不完。”
听她这般说,姜娇儿跟着笑了笑,随风又把石榴果放回了她手边。
“你方才说亲事已经定了?”
“是,与杨家交换了庚帖,他们说寻个黄道吉日便来下聘,签写婚书。”
姜娇儿眼睛圆圆的,笑意满满的:“那是极好了。”
“随风,去把本宫准备的东西拿来。”
她朝着海怀芳弯起眉眼,随风很快拿了个小盒子出来。
盒子是檀木的,散发着阵阵的檀木清香。
由随风将盒子交到海怀芳的手里,里头是一支百合簪,用白玉雕刻成梅花形状的簪头,每一朵花瓣上面都有一颗极小的红宝石作为点缀。
宝石虽小,却澄澈纯粹,配上玉簪并不显得艳俗,反而给让那支百合花簪显得更栩栩如生。
白玉也是顶好的暖玉,摸在手里不沁冷,反而有一股淡淡的暖意。
这支玉簪,价值不菲。
“王妃,这太贵重了!”海怀芳连忙摇头,双手捧上。
“新婚贺礼,理应贵重,这是本宫的意思,也是王爷的意思。”
姜娇儿笑望着她,语气轻缓:“收下吧,祝你日后婚姻顺遂,如这百合花簪一样,与夫君百年好合。”
……
从正厅里出来,海怀芳眼尾还蕴着喜色。
手里将那檀木盒子抱得紧紧的,爱不释手的模样。
谢翠瞧她这般藏不住心思的模样,忍俊不禁。
到底还是个孩子,得了贵重的东西也不会收敛,本想提点两句,可想着今日她高兴,便由着她去了。
快临近晌午,谢翠还得去厨房盯着,母女二人就此分开。
海怀芳开开心心,满脸笑意地往东厢房走,忽然,前头钻出个身影挡住了她的路。
定睛一看,不是海怀玉是谁?
海怀芳皱起眉头,却还是喊了声:“大姐姐。”
“听说杨家的上门来了,婚事可定了?”
“定了。”海怀芳点头,她知道海怀玉向来眼高于顶,看不上杨家。
可她不一样,她所求的,和海怀玉并不相同。
“我劝你还是在想想,咱们乃是一脉相承,我也不愿见你日后落得不好的下场。那王妃是个外人,岂会真心为咱们相看?她找来的,都是些不堪入目的人罢了!”
“这正源府里的真正世家公子们,你还没见过呢!”
“别怪我没提醒你,若不想此生就这般潦草过去,趁早让你母亲回绝了亲事,眼下万事都还来得及。”
海怀芳听她一句句的贬低,脸上愠怒不已。
“姐姐若看不上便罢了,何苦如此嘲讽,妹妹我瞧着那杨副将挺好的,无需姐姐操心了!”
海怀芳怒瞪了她一眼,扭头就要走。
她自己挑三拣四,没选着合适的夫婿,就把天大的罪名往王妃头上扣!
正源府里头的世家,也不看看她配不配!
“站住!”
“果真是要出嫁的人了,腰杆也直了,脾气也大了,说两句便要甩脸子走人。”
海怀玉上前拉住她,护在胸前的檀木盒子露出来,海怀玉眯起眼睛:“这是什么?”
不等海怀芳解释,她眼疾手快地夺过来打开,精致的百合花簪暴露出来,上头精细又透亮的红宝石更是惹得她眼底生出几分妒色。
“还给我!”
海怀芳伸手去夺,海怀玉却高高举起来,冬日的暖阳下头,那暖玉透着一抹莹白,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