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春园内一夜风流。
殊不知,一夜之间,李宗衡强行留下艺妓之事传遍整个行宫。
丹阳宫里,文康帝听着太监汇报,眼皮都没掀一下。
手中笔若游龙,画卷上画了两头牛,一大一小,小牛被老牛保护着,神情倦怠的跟在老牛身后。
文康帝停了笔,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陛下。”太监轻唤了声,他才缓缓抬头。
“朕听见了。”
见文康帝没有下文,太监垂着头不敢多话,心中却十分困惑。
“百官上奏要朕立大皇子为太子,昨夜之事也该让他们知晓才对。”
“大皇子自幼被朕宠坏了,若将来要继承大统,还需要磨炼,趁此机会用这件事让百官好好敲打敲打他。”
太监眼中划过一丝错愕,惶恐垂首道:“是,奴才知道了。”
走出丹阳宫,太监回头往殿内看了一眼,眼中尽是惊骇。
他步伐虚浮,走得踉踉跄跄,小太监上前来搀扶他,低声问道:“师傅,这是怎么了?”
他摇头,不自觉咽了咽唾沫,“快,扶我回去。”
小太监照做,将人快速扶回房间里,随后又给太监倒了杯茶水:“师傅您慢点,是陛下生气了?”
“不该问的别问这么多。”太监喝了口水,镇定下来,狠狠剜了他一眼:“咱家告诉你,在这皇宫里头切记少说话,多做事!”
“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连舐犊深情都没有,更遑论其他。”
小太监眼神闪烁了几下,没有说话,只又给他倒了一杯茶。
……
正源府里。
沈鹤与姜娇儿正坐在案前看书信。
一封是来自京城的,另一封则来自沈云升。
京城送来的这封信,是由御史台传回来的,信上写大皇子荒淫无度,竟强留艺妓过夜,有伤风化,败坏皇家颜面。
百官上奏希望大皇子能认识错误,及时更正。
为了让大皇子谨记这次的教训,文康帝特将此事宣扬昭告。
大皇子被禁足,罚抄书,若无召不得面圣。
另一封信是由沈鹤留在京城的暗探带回来的,沈云升再三叮嘱,一定要在他抵达行宫之后,才将信件传回。
两封信件一起看,姜娇儿的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沈云升在信上写圣上或许有所察觉暗中派人盯着他,他担心信件被截,也怕沈鹤留在京城里的暗探暴露,所以前一封信上只写了要去行宫之事。
除了这个之外,沈云升还提及了商策,商策无意间向他透露圣上无意立太子,虽然沈云升不知道为何商策要告诉他这些,但是他还是如实写在了信里。
看完了信件,姜娇儿和沈鹤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看来大皇子的事情并非巧合。”
“只不过商策为何要向云升透露这些消息?”
沈鹤摇头:“先别管商策为何向云升透露消息了,咱们这位陛下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下得去手。”
“他铁了心不想让大皇子做太子。”
姜娇儿叹了口气,按照沈云升信上所言,若商策说的是实话,那么所为召妓之事便很有可能是陛下故意为设计。
文康帝还让人肆意宣扬,是铁了心要断李宗衡的路。
一个有劣迹的皇子,如何能登基称帝?
“这样的话,云升一时间也很难回来了。”
姜娇儿抿唇,揉了揉眉心:“看来当初那封奏折没有送出去是对的。”
“朝廷之事瞬息万变,尤其咱们现在还不在京中,消息虽灵通可总要晚上那么几日。”
“日后,咱们还是得多三思。”
转眼,八月初。
姜娇儿肚子隆起的非常明显了。
因为是双胎,月份越大,肚子就鼓得越厉害,五个月的时候姜娇儿已经行动不便起来。
但她每日还是会坚持锻炼,在院子里散散步。
花园里的桂花树冒了头,翠绿色的枝丫上生出一个一个的小花苞,有淡淡的香气传出来。
文康帝下令选秀,凡符合身份年龄的女子都要入宫参选。
旨意一下,各地官员蠢蠢欲动,四处搜罗美艳佳人,就连王炳都跑来问了好几次。
各地官员借美人攀附皇权见怪不怪,但有野心更大的,想借此成为皇帝身边的眼线,以此方便自己谋利。
姜娇儿和沈鹤都没这个打算,一旦后宫有了新人,必然会掀起一阵风波。
八月中旬的时候,院子里的金桂开了花,满园飘香。
桂花的香气萦绕着整个王府,令人心旷神怡。
莲莲传了信回来,她已经抵达南宁府城,着手帮衬盛宏打理纺织厂,安排给她的几个妇人也相继去了自己的岗位。
姜娇儿行动不便后,就不怎么出门了。
各地的账簿都是送到王府来,查过之后再由人送走,不再亲自跑一趟。
她鲜少出门后,随风和翠萍也不怎么出王府了。
知道城中开了一间新的绸缎庄时,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奴婢去瞧了,那铺子里面卖的都是上好名贵的布料,掌柜的说有古香缎、浮光锦、还有云绫锦!”
姜娇儿挑眉:“古香缎和浮光锦倒也不稀奇了,这云绫锦可有着‘寸锦寸金’的说法,这掌柜的在正源府里卖云绫锦,卖的出去吗?”
倒不是姜娇儿有偏见,主要是琼州穷困,正源府也是近三年在她和沈鹤带领下才发展起来的,百姓们之前连饱腹都成问题,就别提什么锦什么缎的衣裳了。
有一块布裹身,有一碗米果腹,活下去便是最好。
正源府里的百姓们大多都没有见过这些名贵的料子,这些东西对他们而言是新奇,现在未必买不起,可总归是不懂的。
云绫锦这般昂贵的料子,于这些百姓而言,又有多少人舍得花这份钱去买?
“王妃,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