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浊熏人的酒气喷洒在她侧脸上,男人的手缓缓抚上她的脸,笑得下贱又□□。
“反正你都要被卖,这身子以后都是要给别人的,不如跟了大爷我。”
“大爷我呀,阅女无数,还是第一次见这样好的货色,自会好好疼你...”
漆黑的瞳对上男人的眼,巫蘅弯了弯唇,白玉似的臂膀慢慢搂住男人的脖颈,身子朝着他靠了靠,深深吸了一口气,属于少女的体香扑鼻而来,男人闭了闭眼,脸上露出欢愉的神情。
“你放心,大爷不弄疼你...”
声音戛然而止,一把破风的匕首自窗外飞来,狠狠扎进了男人的发髻之中,巫蘅搭在男人脖颈骨节处弯曲的手指慢慢攥成拳收了回来,下意识朝着门口瞧去。
少年抱着剑,一身黑衣融入夜色,烛光照在他脸上,剑眉星目,带着浅浅的厌恶神色,像是看见了什么肮脏的东西,迅速移开了眼。
“啊...”
赌坊老板惊喊出声,不过刚发出一个音节,一柄银亮的长剑便稳稳扎在了他的两腿之间,少年动了动唇,扯出一个恶劣的笑,沉声吐出两字:“闭嘴。”
一股难闻的腥气在屋子里散开,赌坊老板身下一片濡湿,源源不断的流了出来,竟是活活吓尿了,然后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巫蘅遮了遮鼻子,朝一旁躲了躲。
少年冷冷的看着她,未及合拢的窗外隐隐透出一丝微光。
“也不知道兄长为何要我救你。”
他轻哼了一声,拽下腰间钱袋扔了过去,“要跑快跑。”
巫蘅看着地上的钱袋,复又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少年,她坐着没动,少年似乎有些恼了,冷冷丢下一句,“人各有志,随你。”
话落,穿窗而去,只留下了一室死寂。
不过一息,一道身影随之追了出去,飘然如梁上的燕。
谢兰渊回客栈时,谢兰潜还没睡,提笔于书案前,不知在写些什么,谢兰渊没敢扰他,转身要回房间去,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推门走了进去。
不放心他一个人。
“回来了?”
“嗯。”谢兰渊捧着茶壶猛地灌了几口冷茶,才将喉间的渴意压了下去,“非要我去救,我看那姑娘自个说不定是愿意的。”
“说不定比起那个哥哥,赌坊老板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兰渊。”谢兰潜抬起眼帘,净若华莲。
谢兰渊与他对视一眼,抿唇不说话了,又喝了两口茶,才听谢兰潜道:“她不愿意。”
“哥,你怎么知道,她又没说。”
谢兰潜收了笔,眸光微顿,那是一双美丽而冷漠的眼睛,是历经绝望之后的麻木,死寂一般沉静,没有情感,没有温度。
他见过那样的眼眸。
也知道那样的人,那样一双眼,定是痛苦至极。
似有所感,他的目光无意掠过窗外,很快移开,清淡的声音逼得巫蘅呼吸一滞。
隔着窗户细小的缝隙,她瞧向那人,少年身着白衫,衣袖间的银丝修成莲花,身影清冷孤绝,宛若神祗。
她收回目光,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属于她的荒芜陡然摄入一束光,照得她又疼又怯。
巫蘅摁在窗柩上的手指慢慢撤回,正欲离去时,一道箭矢破空而来,掠过她眼前直直朝着房中那白衣少年射去,巫蘅眸光一缩,犹豫间已从眼前掠过,她身子后仰,轻俏的像一只猫一般翻身上了屋顶,指尖摁在腰后双刀上,冷冷望着箭矢射来的方向。
而此刻房中,谢兰渊手中长剑直击箭矢而去,一劈两半,少年冷哼一声,旋身上前,握剑在手,剑风灭烛,整间屋子陷入暗夜里。
温热的风在空气中流动,浓浓的长夜中,杀气剑拔弩张,两方人马在黑暗中安静地对峙着,银亮的冷光在夜色里露了头,这一次,是朝着她来的。
巫蘅闪身躲过,箭矢没入屋顶黑瓦之中,她单膝跪地,眼神陡然变得狠厉起来,这场战局她被裹挟其中,进退不能,她带上面巾,隐在暗处,雁翎双刀缓缓拔出。
细微的脚步声不断涌向那间屋子,而后传来一声低语,“护阿兄先走。”
下一秒,长剑破屋而出,锋利的剑锋像是长了眼,朝着巫蘅而来,巫蘅反应极快,四年如一日的厮杀让她本能的抽刀,右手握刀迎上,左手持刀反刺,左手丝毫不逊于右手,甚至更快、更准的刺出,少年抽剑回撤,但锋利的刀锋仍是在少年脖颈上划下一道细长的血痕。
“是你!”
几乎是同一时间,破空而来的箭雨无差别射向两人,敌对立场一瞬间理清,交手的两人默契收手,不约而同的出手拦下箭矢。
巫蘅的身躯在箭雨之中灵活的好似一尾游鱼,谢兰渊丝毫不落下风,两人一前一后跃下屋顶,躲进客栈之中,箭雨破空,整个客栈像是沸腾了一般,有人不管不顾冲了出去,在脚步踏出的瞬间,被长箭贯穿胸膛,所有人怔在原地,瑟瑟发抖的蜷缩在地。
低低的呜咽声占据了整个客栈。
“他们在明,我们在暗。”谢兰渊压低声音,不似刚刚那个白衣少年声音那般淡漠,带着正值年岁的意气风发,一边挡着箭矢,一边道:“我知道你跟他们不是一伙的,不管你是为什么而来,此时想要脱离眼下的困境,就必须与我联手。”
巫蘅手中长刀微侧,她透过窗户看向天边的光亮,快丑时了。
“箭手在西南侧,你下去,朝客栈外跑,我来杀。”
一人作饵引开弓箭手,一人把握时机在那一瞬间出手击杀,且不说与弓箭手相隔百米,想要于暗夜中一击便中,连杀数人,谢兰渊自己都没有十足的把握,他看向对方,目光满是警惕与提防,“你要我做靶子?”
“是。”
巫蘅不会把命交到任何人手里,亦不会相信任何一个人,四年的时间,那一场全城人对巫家的背弃,足以让她这一生,丧失所有的信任与良善,刀锋锃亮,映照着她清冷的眸。
“凭什么相信你。”
“他们要杀的人,不是我。”巫蘅声音很淡。
“已经快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