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女公子,小人来的不久,到下月初一便半年了。”
“难怪呀”,楚夕恍然,望向那婢女笑道:“你才刚来,自然是稀奇,可我已在这府中呆了近十年,早就不稀奇了,于我而言,呆在屋中还是院内,并无差异。”
被楚夕面上的笑意晃过,婢女看的有些呆了,一时间未回神,待反应过来后见楚夕望着自己,连忙跪下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见面前伏身磕头之人,楚夕一愣,随即了然,开口问道:“这话是谁教你的?”
婢女不解楚夕何意,亦不敢不答,只得开口道:“回女公子,这都是下人应该说的话啊。”
“应该?”楚夕闻言冷笑道:“下人就应该下跪,就应该死......”
下跪之人不敢望楚夕,始终低着头,故而听闻楚夕此话周身发颤,边磕头口中边喊着“饶命”。
心中那道难言的沉闷复又涌出,一种妄图将眼前之景撕扯的冲动随之弥漫,深吸了口气,楚夕缓缓开口道:“你先起来。”
“...小人不敢。”
“我让你起来,这是命令。”
“...是”
见人慢慢站起身子,可依旧畏缩的站着,楚夕又出声道:“把头抬起来。”
婢女露出白皙的面庞,看年纪比自己还小上一些,应该与阿婵差不多的年纪,想起阿婵,楚夕声音放轻了些:“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名叫余儿。”
“哪个‘余’字?”
“...多余的余字。”
楚夕闻言一顿,随即开口道:“好,余儿,你听我说,日后莫要轻易再说‘该死’这样的话,人生下来,没有谁是‘该死’的。”
余儿听了此话,眼中透着不解,不懂女公子为何回出此言,不过看样子女公子并不会杀了自己,如此她便放心了。
“是,小人知道了。”
楚夕并未错过婢女眼中的疑惑。
在这个肃杀的朝代里,如常的活着竟也令人不解,楚夕道是荒唐。
只是荒唐的,不知是自己,还是别的什么,可她不追究了。
“我觉得‘余儿’这名字不好,我为你令取一个如何?”
“得女公子赐名是小人的福气......”
望了眼这寂寥的冬日,如絮一般的飞雪弥漫尘间,世人犹如立于梨树之下,私心却期许春的到来。
“就叫‘春梨’吧。”
“是,春梨多谢女公子。”
你我于穷冬相遇也算缘分,但愿这缘分如梨花,开至阳春时节。
春梨心道这位女公子也并未如旁人所言那般难以接近,虽说会讲些奇怪的话,可却为她起了这样好听的名字。
对这位女公子,春梨是喜欢的。
既然喜欢,便就多说了些:“女公子心中不喜吗?”
楚夕不由好笑,于是开口道:“你如何看出来我不喜的?”
见女公子朝自己笑,春梨面容一红,有些羞恁道:“小人听闻女娘成亲前都是极喜悦的。”而后疑惑着开口:“可女公子看着并不喜悦。”
被看穿了心思,楚夕也未遮掩,大方承认道:“你说的不错,我对自己的婚事的确是不喜的。”
“那女公子能找大人再求求情吗?”
“不能了,大人不会听我的。”
春梨不知楚夕要嫁之人是谁,可也知在嫁娶之事上,女娘无从做主,只好宽慰楚夕道:“女公子是有福之人,所嫁的郎君也定是个好人。”
见春梨一脸笃定的模样,楚夕被逗笑,于是颔首道:“那便借你吉言,让我所嫁为良人。”
这是近日里楚夕最开心的日子,她不知是因遇到了春梨这样单纯之人,还是因那句不经意的祝祷。
阳春光暖,寒冬岁长。
然心有愿景,便可除岁寒,迎光暖。
宋朝啊,我在这漫天大雪里,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