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宋朝。
见王氏还欲开口,楚夕这时起身,对王氏行了一礼,而后开口道:
“舅母,女娘本就不易,皆是指望夫君而活,若幸得良缘,或可余生顺遂,反之便是跌落深渊。杳杳即将出嫁,对此感同身受,推己及人,也想帮她一次。”
王氏不愿淌此浑水,眼下时局难测,并非买卖仆役的良机。可方才楚夕一番话,也令自己莫名哀伤,思忖片刻后,随即叹了口气道:
“既然杳杳都开口了,此人又是你的旧识,那便给她个洒扫的活计吧。”
“杳杳多谢舅母”,楚夕对王氏谢礼,似想起什么,又开口道:
“此人的户籍还需早些解决,舅母平日事多,此事不如就交给我去做吧。”
见这女使一来,楚夕不像先前那般颓然,又想着她整日在屋中无事,有些事忙也可令她分心,故而准允了下来。
这时,一旁的董老夫人见状,对楚夕道:“杳杳,你舅母虽允了,但你记住,三日后你便要动身,切不可误事。”
楚夕知晓,大母是担忧离家之事再次发生,于是顺从的开口道:“是,孙女明白。”
待王氏与董老夫人离去,楚夕吩咐春梨去外面守着,而后赶忙将秦安扶起。
打量了秦安片刻,楚夕低声问道:“秦娘子没什么要同我说的吗?”
只见秦安这时从头上取下一支朱钗,伸手将顶部的珠子取下,将里面的纸条拿出,而后递给楚夕,随即开口道:
“看来贵人比娘子家更谨慎些,他担心娘子家人会搜小人身,便让小人将这纸条塞在朱钗里。”
楚夕看着那字条,一颗心都悬了起来,强忍着颤意接过来,看了秦安一眼,缓缓将字条打开,只见八个字落于眼中:
“诸事皆安,静至相逢。”
楚夕的泪水一瞬间滑落。
她不知该如何形容当下的感受,这些日子在昭陵,她虽看似平静,却也格外恐慌,她宽慰宋朝,道他们总有相逢之期,可她自己并不知晓,许诺的那个相逢,究竟在坐落于何处。
去信于玉林,除去告知宋朝舅父之事外,她也有私心。
她信宋朝,亦信自己,可她不信这时局。
棋局末处,兰因絮果。
这是令楚夕想到便会惊醒的梦魇,她怕一切只是徒劳,他们依旧无法越过沟壑,依旧只能被迫接纳,自伊始便书写好的结局。
可宋朝送了一人来到自己身边,还要自己静至相逢,楚夕发觉自己不那么惊慌了,有宋朝在,她就不怕。
见楚夕又哭又笑,秦安有些不解。
先前自己患病,醒后听阿兄说自己是被贵人所救,应该报恩。
是以当那位宋县丞前来找自己时,自己不加思索便应下来了,她记得宋县丞嘱咐自己的话:
“楚娘子看着疏离,心里却极柔软。”
“她虽聪慧,可也需人帮衬,你替我多照顾她些。”
“她面皮薄,若是哭了,你莫笑她。”
“......”
那位清冷的郎君还交代自己了许多,只是秦安有好些都未记住,可有一句她记得极牢,宋县丞在最后叮嘱自己带一句话给楚夕。
楚夕闻言止了哭泣,抽噎着问道:“...什么...话?”
望着面前的楚夕,想起那日宋县丞的郑重,“宋县丞要小人同娘子说”,秦安缓缓开口道:
“楚夕,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