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楚夕恢复平静,只觉有些羞恁,未想到竟在陌生之人面前失了分寸,有些不自在道:
“秦娘子见笑了。”
秦安始终记得宋朝的叮咛,是以神色平静的开口道:“无妨。”
楚夕见状失笑,这女娘看着年纪不大,脸上的神态却格外老成。
“眼下的情况,不得不暂且委屈娘子在我家中做些粗活”,楚夕神色歉疚道:“我会寻机将娘子换来我身边的。”
秦安并不在意,开口道:“定王与宋县丞于小人有救命之恩,因此做这些都没什么的。”
听见定王的名字后楚夕一顿,不由问道:
“宋朝眼下与定王在一起?”
秦安“嗯”了一声,随即将近来苍梧所发生之事说与了楚夕,楚夕听完陷入了沉默。
如此一来,宋朝算是与定王捆绑于一处了,罢了,既然他已做了选择,自己便尽力让他这条路走的不那么艰难。
突然想起什么,楚夕对秦安道:
“三日后我便得动身去长安,你可有法子递消息给宋朝?”
“有的”,秦安颔首道:“宋县丞先前便想到了此事,是以将小人的兄长一并派来了昭陵,娘子若要递信,小人可令兄长代为转达。”
楚夕闻言一愣,开口道:“兄长?那...你方才所言都是假的?”
秦安老实开口道:“宋县丞要小人想法子留在娘子身边,小人思来想去,只想到这一个法子......”
楚夕莞尔,随即赞许道:“你做的很好,我们都被你骗过去了。”
秦安面容微红,也不由笑出了声。
***
玉林这边,在冯佑接到宋朝来信的同时,岑笙也收到了一封信。
宋朝知冯佑固守,若董坤当真打那处铁矿的主意,冯佑无从应对,是以亦将此事知会了岑笙,希望自己不在之时,照顾好夫子。
待读完信后,岑笙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先前宋朝要去苍梧,自己本是不赞成的,他们玉林这僻壤之地,何必担忧千里之外的都城,守好自己的土地,护好该护的人,安稳度日即可。
是以得知宋朝决定投身于这场纷乱时,岑笙第一次对宋朝动怒。
“你可知其中牵扯了多少?你一个穷乡县丞无权无势,若要牺牲,第一个便是你!”
一想到惠王前来玉林,竟动了将宋朝拽进着乱世的念头,岑笙有些不悦,可他不敢怪罪贵人,便揪着宋朝发火。
立于一旁默默听着,待岑笙得空喘息,宋朝安抚道:
“兄长莫要动怒,我知晓兄长担忧我的安危,是以不愿我淌这趟浑水...”
“既然你都知道,为何还要如此执拗?”似想起什么,岑笙的神色突然冷了下来,开口问道:
“归程,你老实告诉我,你这么做是不是为了那位楚娘子?”
“......”
见宋朝不语,岑笙气急,于是厉声道:“我就知道!你自己看看,这些时日你为了她,哪还有以往的沉稳?”
宋朝不语,良久后,突然开口道:
“我承认此事我有私心,若能成一番事业,我便有了能够站在楚夕身旁的身份,眼下我需要这个身份。”
接着又说道:“可我也并非只有私心,兄长,长安若乱,波及西南是迟早之事,若圣上与定王之间只是误会,届时解开误会便是,可若此事并非误会,那无论如何,我也得竭力不让百姓遭受更多苦难。”
见岑笙始终不言,宋朝叹了口气,而后轻声道:
“我知兄长心疼我,可我已然长大,已能成为保护兄长与众人的宋朝。”
岑旌心中一梗。
对于宋朝,自己是极为上心的,他们心思相近,志趣相投,是以自己有时会恍惚间以为,宋朝才是自己的阿弟。
那么作为兄长,他只想阿弟能活的自在。
可今日宋朝说,阿弟也想保护兄长,岑笙觉得,自己似乎无从反对了。
就在这时,只听见宋朝突然道:
“兄长亦莫要迁怒楚夕,正是因为她,我才能较以往更为成熟。”
他就知道,到头来什么兄弟情,皆抵不过痴情债,这个臭小子,于是气狠狠道:
“滚!”
可看到这封信时,岑笙知道,宋朝是对的。
起身将信收好,岑笙走出屋,刚到院中,便与埋头往前走着的岑旌撞了个正着,看见岑旌,岑笙便有些恼火。
“你打算游手好闲到何时?”
先前宋朝在时,还有人劝得动岑旌,如今宋朝走了,岑旌便整日这般无所事事,连人影也瞧不见。
“我没有无所事事啊,我这不是刚将徐媪送回家嘛......”
“你莫拿徐媪搪塞我,县令已经准许了我的请示,明日起你给我老实到县衙来!”
说完还未等岑旌开口,便拂袖离去。
岑旌一脸郁色的站在院中,只觉得阵阵寒风直往自己心中渗去。
***
玉林县衙。
望着桌上的信,冯佑不知在想些什么。
若信中所言属实,只怕那尊大佛如今已身在玉林了。
突然间一阵敲门声响起。
连忙将信收起,冯佑轻咳了一声,随后道:“进来。”
只见岑笙匆忙的走了进来。
“夫子”,岑笙唤了一声道:“方才陈岐来报,说是近来有不少南夷人来往于玉林南夷之间。”
“...南夷人?”
“...是”
“可有查验过身份?”
“查过了”,岑笙颔首道:“都是些普通百姓,来玉林购置香料与鲜花,走的也都是管道,并未有逾距之处。”
“继续着人盯着,”冯佑思忖片刻,开口道:“铁矿之事紧要,绝不可被有心人觊觎,你务必要派信赖之人盯好。”
“学生明白。”
见岑笙未动,冯佑问道:“还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