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于人群之后望着刘永,楚夕只看一眼便知其是故意寻事的。
看他熟练的模样,这怕也并非头一回。
以往在家中楚夕也遇到过与此相似之事,这些人往往仗着对方顾及颜面,不与之计较,故行事愈发猖狂。
大母一向不愿在此事上费神,都会支些银钱草草了事。
这种能够用银钱解决的麻烦都不值得她费心凝神。
可看见那位宋县丞,不知为何,楚夕觉得他会与大母不同,他看起来并非怕麻烦之人。
不愿波及自身,楚夕本不欲多言,可此人在县衙门口声称官府之人相互包庇,目的绝不简单。
民惟邦本,若官失信于民,恐多生祸事。
思及此,楚夕还是开了口,欲将方才所见告知。
宋朝在听闻声响时只觉得熟悉,待看清说话之人后不由一愣。
她怎么会在此处。
刘永也看见了人群之后的楚夕,一位瘦弱又年轻的女娘。
随即不屑的开口道:“哼,这里哪有你一个女娘说话的地方?”
楚夕听闻神色一冷,沉声开口道:“这位郎君,女娘亦有目可见真相,有口可诉实情。小女子方才亲眼所见郎君自己倒在地上,并未说谎。”
“哼...好啊,你说你亲眼瞧见了,那谁能作证?”
望着沉默的楚夕,刘永笑着嘲弄道:“既无人作证,可不是你说如何便是如何...”
这时,站在一旁的宋朝突然出声道:“那可有人看见这位岑郎君动手了?”
站在刘永不远处的两人连忙开口道:
“我瞧见了”
“我们同刘永一起的,我也瞧见了”
听闻此言,宋朝眉心舒展,有些不解道:“你们三人既是同行,在目睹刘郎君遭袭后,你们二人既不帮忙,亦不告知官府,难不成是希望刘郎君挨这顿打吗?”
那二人本就是胡诌,一时间竟也不知作何解释,看着刘永气急的眼神,连忙出口否认。
这时楚夕复又开口道:“县丞,虽无人可证,可小女子与这几人皆不相识,无理由偏帮于谁,望大人明查。”
此时,围观众人也都反应过来,有人低声议论道:
“这人胆子可真大,在县衙门口生事......”
“这好像是山上刘家的儿郎吧,听闻总是惹事......”
“好像是啊,他们家可一直都为了贴补之事和官府闹呢”
“......”
刘永难堪的立于原地,可他并未忘记今日前来的目的,怒瞪双眼朝宋朝开口道:“他将我推倒之事我可以不作计较,但山下房子之事你今日务必要给我个说法!”
宋朝看着刘永,正了正神色道:“好,那劳驾您移步,我们进去说。”
“行了行了,热闹也看完了,大家赶紧散了吧”岑旌连忙让百姓散去,结束这一出荒唐。
百姓纷纷离去,官吏引着刘永走进了县衙。
宋朝行于他们之后,在与楚夕擦肩之时,低声说了句“多谢”。
岑旌看着百姓离开,也准备进县衙里去,却见那位女娘还立于台阶之下,并未离去。
若不是她的那番话,刘永怕是还不肯消停,该与她道谢的。
缓缓走近,岑旌行了一礼,缓声开口道:“方才多谢娘子为在下作证。”
“小女子并未替大人作证,只是将所见如实道出来罢了。”
岑旌一愣,这女娘说话倒是直白。
可终究是替自己解了围,岑旌还是感激的开口道:“那便多谢这位娘子道出实情。”
“郎君不必客气。”
“...娘子可是在等何人?”
“小女子是来找宋县丞的。”
“奥...归程啊,他方才不是进去了吗,不过眼下怕是分不开身,娘子不如随在下进去等。”
“不必了,小女子是替徐媪给宋县丞送吃食的,既然县丞在忙,小女子便不多叨扰了,可否劳烦您帮忙带进去?”
“哦...好...”
“多谢。”
说罢未再寒暄,楚夕转身便离开了。
岑旌望着手上的食盒,还在想徐媪家何时多了这样一位女娘。
***
县衙正堂的厢房内,刘永正情急地向宋朝表明来意:“宋县丞,我阿父应当同你提过,我家有六口人,官府分两间房未免太少了些吧,此外,补贴的银钱为何也那么少?”
今年九月,玉林经历了一场数年不遇的洪水,山上许多百姓因此而丧命。
幸存的百姓中,许多人的房子被冲走,庄稼被淹没,因着这场天灾失了营生丢了家,无助而绝望。
那段时日,冯佑领着宋朝和岑笙不知日夜的奔走,拜访了县里的诸多世家们,好不容易才匀出几间院子用来暂时安置。
苍梧郡府为此亦拿出部分库银作为补贴,分发给那些历经苦难的百姓。
可涉及银钱之事向来难以周全,一些百姓对县衙发放的数目多有龃龉,刘家便是其中格外难缠的一户。
“刘郎君,县衙对每户百姓都是依照规矩补贴的,并未有不合理之处。”
“啪!”刘永猛地拍着一旁的桌子。
“规矩?那我问你们,为何东头的何媪一家明明比我们少两口人,补贴的银钱却比我们多那么些,你们说,是不是她们家给了你们什么好东西,你们便向着她们!”
一旁的岑旌闻言格外气恼,这些日子,冯县令他们每日有多辛苦自己皆看在眼里,到头来竟被如此诋毁。
于是生气的争辩道:“你休要胡说,他们何曾拿过旁人的好处!”
“那谁能知道呢,这差事里可是有不少油水的,你们背地里捞了多少你们自己清楚,真是缺德!”
宋朝闻言眼神一沉,随即冷漠的开口道:“看来刘郎君还未吸取方才门外的教训,你若觉得我们从中拿了好处,那便请你拿证据出来。”
“哼,拿了证据又如何,县令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