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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岁寒(九)(1 / 2)

缺钱的楚夕一觉醒来,觉得此事并非已至绝境,自己虽然潦倒,但有人却富有。

“借钱?”

“不全然是,兄长可以理解为将钱交于我一段日子,我来帮你赚钱,待时限至,我将本金与利息一并归还兄长。”

阔别数日,禹珽觉得眼前这个楚夕不再是自己认识的杳杳了,以往的楚夕,习音律,善乐舞,常与他琴乐相和,无比恣意,而眼前的楚夕,已全然没有往日悠然,只有提起银钱时眸中的算计闪烁。

禹珽无法言说,只因他发觉,从前的楚夕虽得体优雅,却并不如眼前...生动,不错,即便眼下的她在算计着自己的银钱,并竭力劝自己同意,周身散发着市井之气,这本是违和,却意外协调,将人衬的愈发生动。

也是这一刻,禹珽明白了楚夕昨夜所言:她很愉悦。

即便在这样的岁月里,她需要为生计奔波,为银钱烦恼,可这些都让人拥有一种强烈的感受,她在活着。

不同于以往模糊自我意愿般存在,而是依照自己所想,所思,所愿般活着,这对久处宫闱中的人来说,多么热烈,艰难,又艳羡。

曾自以为洒脱,寄情于诗书,喻情于景物,如今发觉不过是借口罢了。

楚夕如今所为,是自己一直想,却未敢做的。

禹珽自愧不如。

“三兄?”

“...嗯?”

“三兄以为如何?”

分明已被拿捏,禹珽却不愿楚夕过早得意,只开口道:“那若未赚钱,你拿什么还我?”

“这便是我的事了,兄长放心,许诺的银钱数额,到期我一定如数奉还,立字据为凭。”

见楚夕神色郑重,禹珽不由发笑:“怎么,离家久了竟连家底都忘了,你要的又不多,何须如此郑重,为兄给得起,你拿去便是。”

“那不行,此事郑重,既是持兄长银钱做生意,盈亏便该我自己承担,断然没有因兄长有钱,我便可不还的道理,这是规矩。”

“...行吧,我说不过你,你要如何便如何吧,只是这钱我不急用,你也莫给自己太多负担。”

知晓以禹珽的心性不会真正理解自己之意,楚夕也不再规劝,只是按照先前所言期限立下字据,算是将此事敲定。

而后楚夕起身打算离开,却见禹珽也站起了身。

“兄长不必相送,眼下是白日,我自己回去便是。”

“瞧你多想了不是,我可不是要送你,我是有事要去趟县衙,一道吧。”

早已习惯禹珽说话间的调侃,楚夕紧跟上去,两人一起出了驿馆。

楚夕这时才发觉,自己好像一直未问禹珽为何会来玉林,待想起时,不免又被取笑。

“这时候才问兄长为何前来,我可真是伤心啊。”

“兄长,这里可没有仆役配合你演戏...”

“哈哈哈,杳杳,出了家门,你可真是不给我留面子啊。”

“所以兄长为何前来?”

“无甚原因,你也知我喜山水,久处胶东,日子总是无趣,听闻西南景色甚好,便来此处看看。”

这个解释微妙,说的人真假掺半,听的人将信将疑,可两人却皆未进一步试探,默契的将话题引向山水,或许只有如此,两人才能熟稔如往昔,不至于生分。

***

“娘子想与我一同做脂粉生意?”

“没错。”

这便是楚夕昨夜萌生的念头。

花饼铺眼下还算稳定,若扩大店面,徐媪会更辛苦,这有违楚夕的初衷,眼下既然徐媪能够靠做花饼过活,自己也有了些盈余,维持现状最好不过。

若自己与宁羌一道放手饼铺生意,何媪与新妇便能填补上来,此乃两全之计,只是此事,还需宁羌首肯才是。

“宁娘子可愿我分一杯羹?不过你放心,你我一同经营,我绝不损害娘子利益。”

“楚娘子这话见外了...昨夜你说的问题,我本就无头绪,你肯来与我分担,我当然是高兴的。”

得了宁羌的允诺,楚夕松了口气,拿起桌上的茶杯,莞尔开口道:“那便祝我与宁娘子,合作顺利。”

与宁羌大致商议了一些事宜,楚夕还需找一趟何媪,便先离开了。

楚夕刚走不久,岑旌便来了饼铺。

近几日的岑旌,有些奇怪,不仅是宁羌,徐媪也瞧出问题了。

“阿旌来啦...”

“...哦,是啊......”

果然还是如前几日一般无精打采,徐媪不知晓原因,只得出声提醒:“你近几日可是有不舒服?若是不适,在家歇着便是,不必日日来这里,我们能应付的。”

这话让岑旌有些惭愧,自己身子没有不适。

有不适的,是他的心。

近几日,岑旌不知为何,看见宁羌时,觉得有些别扭。

或者说,宁羌对自己而言,有些不一样了。

起初归程让自己帮衬着楚娘子与宁羌,自己有空便来饼铺帮忙。对于宁羌,他只当是位可怜人,在无法选择的局面中成为了伶人,好在如今摆脱了那身份,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的活着,岑旌替她高兴。

可渐渐的,他发现他好像错了。

除了可怜,他好像萌生了一些其他的念头,在偷看她时,会怔愣,与她对视会不自在,随即假装无事般转身,而后暗骂自己没用。可令自己无措的,是有一日,他发现宁羌的一抹青丝垂落在脸颊上时,他竟然想伸手帮她抚落。

岑旌有些慌了,他虽性子跳脱,却非不懂世事,男女之事即便未曾经历,却也在阿父阿母身上有所感受,自己对宁羌,好像有了儿郎对女娘那种,别样的心思。

这让岑旌更加无措,而这种无措,有些难堪,因为自己并非无措于爱慕宁羌这件事上,而无措于自己对一位伶人动了心。

真是可笑,因宁羌此人心动,亦因宁羌此人退缩,岑旌,你可真...糊涂啊。

“岑郎君?”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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