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刺杀朝中重臣,可大皇子齐曜与雍凉王齐怀的处境,却是截然不同。
此信传回雍凉王府时,齐怀也不禁坐在书案前沉默许久。
可他开口间,只问,“王妃呢?”
仆人闻言,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回道,“王妃还未归府。”
话落间,又是一阵静默地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半晌,齐怀才又道,“备车。”
袁洛乘车而出,可又在一袭寒风吹起车帘,使她看清车外热闹之景时,心口一动选择下车踱步而行。
她带着贴身侍女漫步在充斥年味的盛京街道。
虽还有两日才是元宵灯会,但此时的街道上,已有盏盏花灯开始贩卖。
她穿过繁华的街市,走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不自觉地定立在一只小兔子的花灯前,停留了许久。
商贩见她穿着不菲,忙迎上前来,开口道,“马上就是元宵灯会了,夫人可要买一只花灯,咱家的花灯”
“千芷,马上就要元宵灯会了,可要买盏花灯?说好了今年与我逛灯会的,你若再是反悔,我就要闯去袁府与袁夫人讨人了”
袁家家风森严,并不许女子晚间外出游玩,哪怕是元宵灯会。
那年,为与那人一同出游,袁洛偷溜出府,回去之后,受了好大责罚。
可她至今记得那夜的月色,记得被执起十指紧握的双手,更记得河边花灯树下许过得愿望。
她希望,南轻永远肆意,永远被爱。
“夫人?”商贩略有不耐的呼唤打断了袁洛的泛空的思绪。
她微微回神,不知出自何意,付了银两买下了那只兔子花灯。
商贩收了银子,态度又极为恭维,望着袁洛的背影喊道,“夫人慢走”
可爱的花灯与自带清冷之气的袁洛甚是违和,一路上皆有向她望来之人,可她却并未注意。
她只拎着那盏花灯,不知不觉地走到竹里居时,才想起自己此行,其实只是为了寻几本书。
袁洛垂眸看了眼手中的花灯,迈步而入。
一进门,便有扑鼻而来的墨香与竹香,由此可见主人之雅兴。
大抵年意尚浓,大堂之内只零散的几人,袁洛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的书籍琳琅满目,摆放得整整齐齐。
闻笙穿梭于书架之中,将自己新抄的孤本放入其中,抬首间,目光不经意与袁洛相遇。
来人虽不施粉黛,看上去不过三十左右的模样,但其身散发的清冷与高贵,却让闻笙猜出了她的身份。
闻笙放下手中书籍,上前迎了两步道,“臣妇参见雍凉王妃。”
袁洛深居简出,不问世事,并不知这竹里居之主为何人。
她看着闻笙的装扮,也猜出其身份不凡,淡淡开口道,“你是?”
“臣妇为太尉府南浔之妻,闻氏。”闻笙回道。
袁洛在听到太尉府三字时,清冷的眸子有了一闪而逝的动容。
可她只轻轻颔首,“不必多礼,我只是路过此处,想来寻上几本书罢了。”
闻笙闻言,将人往屋内引去,问道,“王妃想寻何书?”
袁洛视线在书柜中扫视,无甚情绪道,“并无目的,不过随缘挑上几本,打发时间罢了。”
袁洛既如此说,闻笙也不做推荐,只跟在其身旁,但她发觉,袁洛嘴上虽说并无目的,可却只会在兵书前驻留。
闻笙见此,低眸扫了一眼袁洛手中那与她清冷性子极为相斥的兔灯,随手拿过旁边的一本地方图志开口道,“王妃似对兵书颇有兴趣?”
袁洛闻言微顿一瞬,回道,“偶尔看看罢了,并无深入研究。”
闻笙点了点头,还不待再说什么就又听袁洛出言问道,“南小将军可喜欢看兵书?”
闻笙没想袁洛会主动出言,竟还是问起南浔。
她沉吟一瞬,回道,“喜欢,臣妇也偶尔陪她一起,但其实臣妇还是更喜欢地方图志。”
袁洛听后,唇角难得提起一抹细不可见的弧度,“确实,少有女子会喜读兵书…”
闻笙观袁洛之神情,又道,“臣妇曾在书中所见,雍凉一地山高地广,子时仍是天明,不知可为真?”
提及雍凉,袁洛唇角那几乎细不可见的弧度顿时消失,只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闻笙见袁洛这般,心下略有了然,那兵书,显然不是为雍凉王所读。
两人默契的皆未再开口,一同走过几个书柜后,袁洛最终还是选了几本兵书。
随后,闻笙唤绿玉将那几本书装好,将袁洛送出竹里居。
两人不过才踏出竹里居之门,便见齐怀身着王爷之服,矗立在标有雍凉王府标识的马车前,显然是在等袁洛。
闻笙余光看到袁洛骤然间更为冷淡的神情,微微行礼道,“雍凉王。”
齐怀视线将袁洛上下扫过,才看向闻笙开口道,“确实有几分姿色,倒也值得南家那小子那般大张旗鼓。”
齐怀话语中全无尊重,仿佛在点评一个玩意,可只有他自己知晓心口的那一瞬间涌上的郁气。
南家人的喜好,也如此一脉相传么?
闻家女那清冷淡漠的性子与袁洛何其相似!
闻笙闻言,直起身来,淡淡道,“王爷也是好眼光,不愧有王爷之姿,倒也值得被封至雍凉之地,守了半辈子的荒凉。”
“放肆!”齐怀嗔怒,刚要上前一步,便察觉一支冷箭朝他射来。
他侧身躲过,猛然向来箭的方向看去,只见南浔骑在高马之上,在不远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齐怀想着今日早朝传回的消息,咬牙道,“南浔,当街刺杀亲王,你想造反不成?”
南浔翻身下马,快步走到闻笙面前,关切道,“可有事?”
闻笙摇了摇头,“无事。”
可绿玉却看了眼阴沉的齐怀,上前一步躬身道,“雍凉王说,少夫人确有几分姿色,倒是值得您大张旗鼓地娶回了家。”
齐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