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听伊桃说,“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晚喝了酒,又喝了暖宫汤的缘故,明明还有两天应该就要完了,我又突然来了好多啊,弄的哪里都是,你快把我的包给我送一下,我换个衣服!”
她这话音故意说的可怜巴巴,一看就是自己也知道老麻烦时妤,怕闺蜜骂她,就赶紧继续撒娇。
可声音入了裴让的耳朵却成了哭音,甚至还昏昏沉沉又如有了回声。
脑海里也情不自禁的想到了那个画面。
伊桃独自在手术室,血流了一地……
时妤答应了,伊桃便露出笑意,“爱死你了!”
虽然裴让现在明显因这突然的血而感觉到不适,但还有理智,看到伊桃挂了电话,他用力深呼了口气,双腿下了地,捡起自己扔在地上的裤子,从裤兜里摸烟。
但这烟,却怎么都拿不出来。
这样是看不到床上的血迹了,但他又一直看自己腹肌上的,甚至这次的感觉比上次还要强烈。
看起来虽然是一大片,但因都是蹭上的,颜色不深,血腥味就有了。
他的嗅觉也被放大。
他看这些血迹会难受,但闭上眼后,就觉得整个空气都是血腥气,以及脑海里也会不停的去想过去的场景。
刚才对伊桃说头疼是借口,但现在是真的在疼。
是那种头隐隐作痛的感觉,还伴随着恶心,就像晕车晕船的感觉,浑身的力气也好似在被一点点抽离。
伊桃放下手机回过头,正好看到他背对着她,从烟盒里拿烟。
她呼了口气,没有多看,去一旁椅子上拿起自己叠放在那里的秋裤往身上穿着,同时又说,“裴让,我把床弄成这样,等会儿怎么睡啊?”
身体虽然是突然变得很难受,但他理智还在。
自知自己不能再在这里多呆,再待下去,伊桃一定会察觉他的异样。
他用力呼了口气,不拿烟了,开始往身上穿裤子,“你在这儿等时妤,我去重开间房……”
他开口,声音较之前明显虚弱了几分。
伊桃也听了出来,可这时她只是单纯的想,他这次病的还挺严重。
她内疚的鼓了鼓腮,说,“你助理不是过来了么,要不让人家帮着开一间,等开好,咱俩把这处理一下再过去。”
“他们在谈正事。”
说话间,裴让站起身,已经把裤子提起穿好。
但因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他一直避着不看伊桃。
而且身子动起来以后,内心的恐慌感觉减少了几分,他又把薄薄的t恤穿在身上,拿起手机就出去了。
整个过程,没有看过伊桃一眼。
更甚者,因他双臂也宛若发麻一般的无力,已然掌控不了自己的力道,关门的时候格外用力。
室内的伊桃在听到门如同被摔上去一般的巨大声响时,先是被吓的激灵了一下,怔在原地,小脸僵住了。
他离开之前,不仅没看她一眼,甚至外套还没穿就走了。
难道,他又突然莫名其妙的生气了?
……
房间都是建立在树林之间,雨后,空气里都是绿植和泥土的潮湿气息。
而鼻内都是血腥气的裴让,一闻到这种味道,在他感觉就像什么东西腐烂了似的,他刚走到往前走的小路上,就彻底控制不住胃部的翻江倒海,脚尖一转,撑着旁边的树,吐了出来。
他昨晚就吐了几次,今天他食欲很差,晚上吃东西,完全都是为了喝酒垫了几口。
现在什么都吐不出来。
但那种吐到胃部发疼,五脏六腑在生疼的感觉,却能把他从恐惧到不能自已的感觉里拉出来。
等恶心感消失后,他蹲在路边,拿出手机给周回打了通电话。
周回现在,就在他开的这间房的斜对面的房里,正泡着玫瑰浴,拿着手机打着游戏。
看到这突然过来的电话,周回一脸嫌弃。
实在是不想接。
可嫌弃是嫌弃,电话还是秒接的:“我说祖宗啊,又什么事儿啊?”
“我难受……”
平时桀骜不驯的男人,这话说的无力到恍若呓语。
周回瞬间从浴缸里坐起身,平时包裹在西装下的精壮上半身,前面后面,与他那张也带俊美的帅脸有些违和,有很多触目心惊的疤痕。
“你在哪儿?”他语气立马严肃。
“在酒店外面……”
不到十分钟。
周回把裴让扛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男人住的房间里,少不了烟味儿。
之前还想抽烟的裴让现在闻到这味儿又受不了,“带我去卫生间……”
看他扶着马桶干呕不止的样子,周回一边帮他顺着背,一边问,“怎么就又这样了?”
裴让没回答。
等不适感再次消失,他站都站不起来,直接瘫软在旁边,靠着浴缸深呼吸。
周回在他身边蹲下,又问了个问题,“怎么就你一个人,伊……”
话说到一半,周回剑眉突然紧蹙,鼻翼微微收缩,目光也突然凌厉,落在了他的小腹上。
他嗅到了一丝血的气息。
接着,他掀开了裴让的衣摆,然后看到了他腹肌上的血迹。
且一看就不是他的血,周回神色也突然变懵,“你今晚不是和伊桃气氛挺好的么,怎么,怎么还……她哪儿受伤了?”
裴让闭上了眼睛,“乱想什么,她来例假……”
周回:“……哦。”
倏然,裴让眉心一蹙,唇紧抿,像是又觉得恶心。
周回显然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眸子眯起,从浴缸旁拿过花洒,打开,水洒在了裴让的身上。
可血混在热水里味道会更清晰,裴让神色一紧,还下意识看了一眼。
血融了水,从他泾渭分明的腹肌流过再冲刷掉,这明明是在让他身上的血迹消失,可裴让瞳仁一缩,睫羽颤了几下,眼皮便合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