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很少主动回来。
对她来说,帝都属于不好的过往,意味着伤疤。
怕触景伤情。
很多时候,她不愿面对这些。
以前年纪小不懂,也没有逃避的底气,直到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才明白,逃避并不可耻。
但不管怎样,都过去了。
她也不再是当初的林听。
思绪收回来,按照沈引弟发给她的定位,坐上出租车。
无穷无尽的疲倦和困意袭来,林听偏着头,盯着车窗外的风景,后退的路灯连成断断续续的白线,在她黑白分明的眼底一闪而过。
这会儿,毫无征兆地想起江入年。
像是一种潜在的意识。
林听突然很想知道他在哪儿。
他提到登机,其他什么多余的话也没有。
他要离开清远镇一段时间吗?那她回去,是不是没办法马上见到他?还是说,她应该发个消息问问……
林听感到苦恼。
她不知道怎么应对,做什么都不合适。
只怕唐突了他。
遇到江入年以前,她的经历里,没为任何异性苦恼过。
“美女,前边修路,换条路开会快点。”
林听太久没回来了,也不太清楚情况:“没关系。”
声音很好听。
年轻司机顿时心旷神怡,完全是他喜欢的款,便下意识想多聊两句,但林听没有聊天的欲望,只是出于礼貌回应。
给人感觉很疏离。
很快,司机察觉到她的态度,很识趣地安静下来。
车内沉默。
林听又走神了。
窗户的玻璃上倒映出她此刻的模样。
纠结又迷茫。
眉眼被乌黑的帽檐挡去,看不清全貌,素面朝天的一张脸,不施粉黛,虽说没什么气色,但她也知道自己很漂亮。
而后注意到这顶帽子。
林听再度想到江入年。
他和别人不一样,从没夸过她好看。
倒不是自恋,只不过确实很少有人能在她面前淡然自若,哪怕装作淡然,也很快露出马脚。
她从不关注这些。
可也知道,别人对她最多的评价——距离感,难接近。
包括季祝。
只有江入年除外。
从相识之日起,江入年就没把自己当作外人,不管她是怎样的,他不受任何影响,别说拘谨,连客气都不曾。
江入年这样的人,那么与众不同。
她纠结点也正常吧。
像是给自己编造出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随后眼睛闭上,林听将江入年的影子从脑海里赶出去,不去想。
却没意识到。
这个做法,像极了掩耳盗铃。
不知过了多久。
林听给沈引弟发微信:【到楼下了,我上去找你】
很晚了,林听一个人拖着行李,按下上行键,电梯门恰好打开。
沈引弟看到她。
她似乎没休息好,头发乱七八糟,脸色比林听还差。
两个人对视。
沈引弟像是找到依靠。
过了一阵,一个猝不及防、颤抖的拥抱落在林听身上。
林听反应不及,僵在那里。
随后,沈引弟身体颤抖伴随着极为清晰的哭腔,林听听见她说:“软软,你抱抱妈妈。”
“……”
过了十二点。
很巧,江入年在机场碰到一位故友,顺道一起走。
江入年性子冷,不爱说话。
他朋友开夜店,还挺话痨,但也架不住江入年难搞,自顾自讲了会儿觉得没劲儿,闭麦玩手机。
过了片刻。
手机响了,他朋友:“喂。”
“老板,有人在我们场子闹事。”
“丢出去不就得了。”
“不是,他还欠了我们好几笔酒水钱。”
“刚下飞机,人先留着,等我到了再说。”
简单交代两句,挂断电话,之后他看向江入年,马上换了副表情:“时间还早,请你看热闹去不去?”
江入年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老板朋友先去处理事情。
江入年跟酒保要了杯酒,懒懒地盯着酒杯,却不喝。
过了很久很久。
年轻的酒保注意到这情况,难免觉得奇怪:“这酒有问题吗先生?”
江入年:“没有。”
说完,他忽地收了手上的力道,之后酒杯落在桌上,随着格外清脆的一声响,回想起林听——她不喜欢酒味。
他答应过她不喝酒。
江入年正打算把酒费付了。
身后传来动静,像是激烈的打斗,夹杂着玻璃破碎的声音。
江入年眼中没有多余的情绪,继续淡定地把钱付完,起身朝源头走去。
这事本来和他没有关系。
但注意到男人长相的一瞬,江入年稍眯起了眼,没记错的话,这张脸与林听手机视频里那位完全重合。
忽明忽暗的灯光,舞池里沸腾的音乐。
储兆祥没力气从地上爬起来,干脆躺平挨揍,蜷缩着身体,也不嚷嚷叫骂,静静等着拳脚落在身上。
周围议论声混杂。
“神经病吧,没钱还泡吧,想白嫖啊。”
“谁说不是呢。”
“我认识这个人,听说以前是个挺大的老板,后来生意失败,落魄咯。”
江入年拦了保安的动作。
他不是路见不平,更没打算拔刀相助,甚至连神色都没有什么波动:“这人犯什么事儿?”
下一刻。
储兆祥抓住江入年的脚腕,缓缓地抬起头,神色极为艰难。
他喘着气,呼吸很乱,说话声很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