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对峙。
盯着江入年这极为嚣张的模样,林听生出一种无力感,无奈之余,又有点心疼自己——赔了客厅又折清白。
还有林婶儿……
江入年一直不出去,指不定被她误会成什么样了!
噎了片刻,林听焦头烂额:“那你坐着吧,不许到处乱走。”
下一刻。
江入年喊住她:“你干嘛去?”
林听脚步停住,格外谨慎:“我回房间了。”
安静一阵。
“又不是第一次来你家。”江入年眼神意味不明,似是无声的压迫:“现在介意,早点不还对我热情似火?”
林听回头看他。
对视两秒,江入年表情没有变化:“哦,换套路了。”
“……”
“林软软问你个事儿。”江入年站起来,身高给人压迫感很强,目光停在玄关处:“我送你的伞呢,搁哪儿了?”
江入年停了片刻,视线收回来,不咸不淡地看她。
上次就想问但忍住了。
屋里有些静。
愣了下,林听反应过来。
她条件反射般地看向卧室,舔了下嘴唇,这表现像是心虚,而后故作淡定:“应该在家里吧,等我明天什么时候有空找一下。”
江入年倒没为难她,慢慢地说:“不是丢了就行。”
林听暗暗松了口气。
不知怎样形容此刻的感受。
就如同明知自己没做好应对的考生,硬着头皮走到考场,就在这时,忽然接到学校考试延期的通知。
很难不庆幸。
这感觉,就像是被判了死缓。
下一秒,平安扣从她眼前晃过,手随之搭在行李箱上,林听视线顺势往下拉,脱口而出:“你去哪儿?”
江入年瞥她,没搭理。
林听:“你不在这儿睡吗?”
“想得倒挺美。”江入年单手插兜,站姿极为随意:“老子清清白白长这么大,就没跟谁同居过。”
林听若有所思:“可附近的酒店都不太好。”
雨声似有若无。
江入年慢吞吞地说:“我没那么娇气。”
到底谁有问题。
还是她对他有什么误解。
好端端,总把他当成姑娘家照顾。
林听没多想,思考江入年这番话的含义。
大概是想表达他自己多么有骨气,就算露宿街头,睡天桥底下,也绝不接受她的同情和施舍。
他有本事,铁骨铮铮!
“我没别的意思。”这句先说完,林听继续:“不过,我看外面好像在下雨。”
她不是在挽留。
只是觉得,像江入年这样的人,永远都不该与落魄二字挂钩。
起码在她这儿。
这个人,不该被这样随意对待。
江入年低下眼瞧她。
“下雨?”
闻言,林听迟疑了下,打消念头:“算了,我送你下楼吧。”
估计江入年不想多呆。
拿上伞,林听握住门把手,没等按下去,江入年就拦了她的动作,而后不紧不慢地出声:“急什么?”
林听看向他。
把她的手扯下来,江入年气定神闲地道:“不是想让我等会儿再走。”
“……”
林听没料到。
但也不是难以接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江入年理解得没错。
这的确是她没挑明的初衷。
屋外,雨声渐大。
林听暂时放下男女之防。
“那你随便坐,我还有事——”
“林软软。”江入年直勾勾地盯着她,口吻略微不满:“和我呆在一起,很难受吗?”
林听下意识去琢磨这话的含义。
可能想表达的是,我一个有手有脚的纯爷们屈尊降贵来你家避难,虽然一会儿就要走,但你不能冷落我。
见她沉默,江入年故意拖腔拖调地喊她名字:“林软软。”
“小点声。”林听搞不懂他干嘛突然这么大声,皱着眉提醒:“这儿隔音不好,之前我加班回家开个门,你不是都会被我吵醒吗?”
江入年极为随意地嗯了声。
林听懒得和他争执,良久才收回视线,之后转身走进房间,关上门,打开衣柜拿出换洗衣物。
面对房门陷入沉思。
没过多久,林听又默默把手里的衣服放回去,恰好注意到屋里的两把伞,下一秒,她的目光停住。
从来没有刻意去记。
尽管如此。
她还是很清醒,和江入年认识之后。
两人保持着普通朋友的关系。
互相认得,仅此而已。
要不是因为拆迁。
江入年搬家,成了她邻居。
她本以为这种关系会一直维持下去。
现实不是。
毕竟物理距离近了。
和江入年交流自然而然多起来,她没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可能没那么晚,她变得摇摇摆摆,举棋不定。
之所以茫然。
除了未知,还有挣扎。
搞不清自己对江入年的心思。
直到现在,林听依旧无法确定,也无法确定对方的,从小到大,她在感情这方面就是比别人迟钝。
她没喜欢过人。
不知道怎么去喜欢一个人。
家庭的悲剧,父母一地鸡毛的婚姻,让她不敢去谈喜欢。
思前想后,患得患失。
以前没有苦恼。
无非,是她还没遇到江入年。
林听走过去,把伞拿起来,仿若做贼心虚般地,小心翼翼地藏到另个地方,转头看了好几眼才安心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