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崔延追了上来,“刚来这儿的时候,我每天都盼着走,我觉得在这儿我什么都做不了,哪怕去叔父家借住,我也不愿意在这儿,你给了我留在这儿的勇气……”
尹恬满腹疑惑,崔延不知酝酿了多久的话终于得以倾吐出来,“没有多少人有你一半的勇敢,更没有多少人会为了陌生人冒着得罪侯爷的风险开口要什么,我知道你觉得都是举手之劳,于我而言却不是,是有了你,我才能读那本书,如今我才能安心留在这儿,成为一个所谓的众人称赞的才子……当着旁人的面,也为了你的名声,我不便说这些;当着你的面,我若也装聋作哑,还看你因此与我疏远,那我岂不是混蛋一个?”
崔延自己骂自己,还先笑了起来,尹恬百感交集,笑不出来,只道,“那我岂不是成了伯乐?”
“是,你当然是。”崔延确定无疑,“所以你不能疏远我,千里马没了伯乐,算什么呢?”
尹恬的动容总会被理智掩盖,“你将来会去别处,去更好的地方,就像阿肃哥哥那样……”
尹恬哽咽了,眼里沁出了泪水。
其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梁肃变成了尹恬心里一根又细又软的刺。只要提起,刺便会狠狠扎一下尹恬。
尹恬太过思念梁肃了,却总要强行劝慰自己,梁肃的世界太大了,尹恬重要但终归不是惟一;而尹恬的世界太小了,梁肃在尹恬心里的分量压得尹恬常常喘不过气。
喜悦难以立刻和梁肃分享,悲伤无法写到信中,尹恬不能好好面对真实的想法,只能强打起精神装出大方懂事的模样。
“我不是他。”崔延垂下眼眸,很快又目光似水,取出一块洁白的帕子递给尹恬,“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不值得你等……”
尹恬含着泪惊恐地瞪大眼睛,眼泪便肆无忌惮地滑落在地。
“不是的……阿肃哥哥不是……”尹恬想要争辩。
崔延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生生咽了下去,最终只道:“不说这些了,我知道你是最好的。”
尹恬一边擦干眼泪,一边道,“我没有那么好。我也求过阿肃哥哥,让他不要去苏州。我也没有那么在意他的前途……”
因为担心被文昌帝君听去了,尹恬赶紧住了嘴,重新跪在文昌帝君面前请求道:“我想阿肃哥哥能实现愿望,我怎样都好,请您庇佑他,请您一定要庇佑他……”
尹恬言辞恳切的请求文昌帝君未必听见了,但崔延定是听得清楚明白。
尹恬强忍着泪水,哽咽着说了许多。崔延一直沉默地盯着神像,待尹恬不再说了,崔延才道:“你这般替他着想,定是……定是特别在意他……”
尹恬脸一红,头埋得低低的,“阿肃哥哥是很好的……”
“但愿如此。”崔延这时终于瞧见了尹恬手上的疤痕,再说不出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