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岁忽然笑嘻嘻地坐起来,两只手对着李恻的脸颊又摸又捏。
温热的气息喷薄,少女潮红的双颊近在眼前,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酒香。
一瞬间,李恻没喝酒都感觉自己醉了似的,他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抓住少女乱动的手:“别乱动,你不是要说好玩的事么?”
知岁懵懵点头:“喔,对了,我差点忘了,都怪你的脸太大了,吸引我的注意力。”
李恻:……
“说起这个好玩的事,你绝对会忍不住笑出声的!”
少女踌躇满志地说着,李恻也有些好奇起来,静静地等着下文。
“刚刚我不是许姐姐他们聊天喝酒么?然后她们中就有一个大姐问起谁的夫君晚上更厉害,这个厉害的事可不是说晚上收豆子喔,而是……”
知岁两眼弯弯,悄悄地:“而是指“良辰美景”上的那些图画,就是张麽麽之前扔给我们的那本书,你知道吧?”
李恻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可一想到居然能大庭广众之下谈论此事,他还是不免有些惊讶地:“你们还聊这个?”
“怎么不能聊!”
知岁在酒水的作用下全然忘乎所以:“我觉得挺好玩的啊……那些姐姐们后来就问我的夫君一夜几次,你知道我怎么说的么?”
李恻蹙眉:“你怎么说的?”
知岁笑眯眯地:“九次!我说你一夜九次!厉害吧!”
李恻:……
少女得意洋洋地昂着小脸,骄傲得像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咳……”
李恻尴尬地挑眉:“岁岁,你说话还是要有依据,不能随便胡诌。”
“依据?”
知岁不以为然:“为什么要有依据,我把你说得这么厉害你不高兴么?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这么厉害?”
李恻:……
堂堂齐王顿时第一次知道什么叫骑虎难下。
然而,知岁仍旧不依靠不饶地追着李恻:“那你说你高不高兴嘛?高不高兴?”
李恻喉咙艰难地滚了滚:“高兴”
“哎,这就对了嘛!”
知岁双手一拍,顿时喜笑颜开:“对了,她们还问我你那么厉害,为什么我们没有小孩。为了堵住他们的悠悠众口,我就急中生智——”
“急中生智什么?”
李恻惴惴不安地重复着少女的话。知岁神秘兮兮地凑到李恻耳边,吐气如兰地:“我说……因为你身体原因,生-不-了小孩。”
李恻:!!
“谢知岁!你——”
李恻面色铁青,抬头欲与这满嘴胡言的小女子理论,岂料两人隔得太近,他这一抬头,两人鼻息轻轻相触,呼出的气息简直炙热得发烫。
他心中的责骂顿时湮灭的干干净净,只剩胸腔里压抑不住的剧烈的跳动。
灼热、颤动、潮红。
知岁抿唇,忽然轻轻地笑着:“怎么了?”
“没、没怎么……”
李恻慌忙错开眼,把头调转过去。
知岁悻悻然起身:“还以为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呢,李恻,你这人平时真的是又木又沉默。”
李恻垂下眼睑:“我的生活确实挺无趣的,你跟着我委屈你——”
“不过我喜欢!”
少女抢先一步说出口,清脆的声音仿如银龄。
李恻怔愣在原地,看着知岁因为酒醉而潮红的脸颊,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你——说你什么?”
“我说喜欢你的沉默和木讷啊!”
知岁甜甜地笑着:“我觉得木木的样子就很可爱啊,像个呆小孩一样”
“是、是么……”
李恻扯了扯唇角,素日面无表情的脸罕见地有些羞赧。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觉得他的沉默和木讷可爱,毕竟从前他的同僚都说他沉默如一摊死水,没有生气,要他多改变自身,否则以后连姑娘都娶不到。就算是娶到了,也要把姑娘郁闷死。
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的性情岂能说变就变?
他想不到要如何改变自己,所以早就做好了孤独一生的准备。后来要是圣上赐婚,他也是不会主动和谢家结亲的。
他想,如果不能改变自己的话,至少不能委屈其他姑娘和自己一起受罪吧。
可是现在,这门亲事似乎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烦闷。
相反,因为知岁的到来,他的生活似乎也跟着多姿多彩起来。
“李恻,我又想睡觉了……”
知岁脑袋昏昏沉沉,想着不想便伏在了李恻的肩头。
“睡吧”
李恻轻轻地出口,待少女彻底陷入沉睡,他才慢慢地抱起人,在黑夜中一点一点地往不远处的农院走去。
星河隐退,萤火点点,两人身形紧贴,几乎要在暗夜中融为一体。
次日清晨,知岁酒醒,头疼欲裂,早就把醉酒后的事忘得干干净净了。
李恻推门而入,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端到她的桌前。
“哇,没想到你一个王爷也会煮粥。”
知岁小口小口地喝着热粥,顿时感觉自己酸涩的肠胃都舒适了许多。
李恻淡声:“从前在军营里时学的,我也只会这个。”
“原来是这样啊……”
知岁从粥碗里抬起头来:“昨天……听许姐姐说是你把我带回来的,我……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你觉得呢?”
李恻的声音毫无波澜,知岁盯着他面无表情的脸,最后在他的眼底瞧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阴郁。
“我不会……”
知岁惴惴不安地:“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吧?”
一想到昨日那些无稽之言,李恻就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隐隐作痛,他拾掇好脑中的杂乱,最终淡声出口:“没有”
“呼——那就好那就好”
知岁安心地喝了几口粥,心想幸好没说什么不该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