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记得昨天自己可是当着那些姐姐们的面胡言乱语了许多,要是那些话都被李恻听到,知岁觉得自己再没有脸面存活于世了。
两人又在小村庄修整了几日,待到第七日,李恻感觉自己的腿伤好了许多,便准备赶路回京。
李恻用自己随身的玉佩向村民们换了一匹马车,知岁拿出自己随身佩戴的玉环给许翠夫妇俩,以表达这些日子借宿的一点心意。
这日天朗气清,风和日丽。
许翠和张四夫妇俩在院门口送别二人。
“妹妹,你我分外投缘,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你们要保重啊。”
许翠拉着知岁的手依依不舍,边说边拭泪。
知岁拍了拍许翠的手:“姐姐放心吧,有时间我们还会回来的,你和姐夫也要保重身体啊”
“好好,那就好。”
许翠闻言面色稍稍缓和,目光不经意间往旁边一扫,瞥到知岁旁边跟木头一般杵得笔直的李恻,他刚缓和的面色又重新被愁绪笼罩。
“唉~”
许翠叹了叹气:“李小兄弟,听姐一句劝,没有孩子也挺好的。这事……你也不要——”
李恻越听面色越阴沉。知岁闻言脸色一白,连忙开口:“好姐姐,我瞧着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你快进去吧。”
“这样啊……那你们就先走吧”
许翠说完靠近知岁,在她耳边悄悄地:“我瞧着这李小兄弟还是挺不错的,就算没有孩子你们也一定会过得很幸福的。”
对于许翠的这番言论,知岁莞尔一笑,没有说话。
马车穿林而过,林中人迹罕至,一时幽静无声。
知岁僵直倚在窗边,指尖紧紧攥住粗糙的袖口,面色亦罕见地发白。李恻靠在车里闭目养神并没有察觉到知岁的异常。
“是我看错了吗……”
知岁一遍遍回想着方才上车的瞬间——那个在农院外一闪而过的身影,那张爬着猩红色疤痕的脸。
无数个午夜梦回的时刻,这张脸总会阴恻恻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该是看错了吧……
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知岁紧绷着身体,一边边地在心底宽慰着自己。
“岁岁?”
身旁冷不丁地传来一声低语,知岁手腕猛地一颤,面色发白地回过神来,忙囫囵应了一声。
“你怎么了?”
李恻瞧出了知岁的不对劲。好像从上车开始,她心里就藏着什么事。
李恻试探地:“是不是……方才许姑娘同你说了什么?”
“没、没……”
知岁慌乱摇头。下意识地把轻颤的指尖往袖中缩。
李恻目光静静落在知岁身上,眸光幽深似渊,仿佛要把人生生看穿。已过而立之年的李恻早已熟稔洞悉人心,而涉世未深的少女恰好没能学会很好地掩盖自己情绪,所以在知岁躲闪的那一刻,李恻就察觉到了她刻意掩盖的情绪。
是恐惧,她在害怕着什么。
可是她在害怕着什么呢?李恻想不出。村庄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祥和宁静。
可是若将这疑问宣之于口,李恻又深觉实在不妥,知岁如此慌张地掩饰,俨然是不想让旁人知道的,所以就算他问。他也问不出个所以。
思来想去,李恻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笨笨地靠近知岁,想着有什么法子能逗知岁开心。
他的手袖中摸啊摸,最终摸到了一个小小的纸包。
李恻把这纸包摸出来,直直地递到知岁面前:“给你”
“什么?”
知岁看着纸包,不明所以。
李恻睫羽微动:“那日在篝火晚会,我看你很喜欢吃这些他们那的果子点心,我就以帮助他们布置晚会为由换取了这些。”
“果子?你换的?”
知岁惊喜地看着纸包,又瞥了眼呆愣愣的李恻,顿时忍俊不禁地抿了唇:“没想到你还挺细心的嘛……这么突然地给我打包果子点心,怎么,王爷这是对我心生爱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