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穿过竹叶,踏过水洼,一前一后在暗夜里狂奔。
身后追兵形如鬼魅,快如闪电。
长箭嗖嗖穿过层层竹叶,雨珠惊慌坠落,原本寂静的荒山野林中激起一阵阵鸟雀惊啼叫。
“他们太快了!”
知岁惊呼着,差点就被流矢射中,幸而李恻护在她周围,用长剑挡去了流矢的飞射。
“他们有马,我们往树木多的地方跑!”
李恻灵机一动,拉着知岁往陡峭的密林山峰跑去,此举卓有成效,随着山坡愈变狭窄和陡峭,很快,追兵们不得不纷纷弃马徒步。
夜晚和密林是知岁和李恻的天然屏障,有了这屏障,那些追兵们追逐的速度很快就慢了下来。
知岁心中一喜,正欲往上攀爬甩掉那些追兵,面前一股阴风募地传来。
拥挤的林木在不知不觉退却成无,两人也不得不停住了脚步,因为摆在他们面前的,是无路可走的断崖。
天边隐隐发亮,已由漆黑转变成了青墨交接的色。
缠斗一夜,此时已是凌晨。
“怎么会……”
知岁杵在原地,心底一片热忱的喜悦顷刻转变成冰凉的悲戚。
断崖便是绝路,他们虽然甩掉了追兵一段距离,但而追兵迟早会追上来的。
前面是断崖,后面是追兵。
她和李恻既无前路,也他们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知岁叹了口气,摸着自己的脸蛋十分不值地自言自语着“这个地方也太脏了,我的尸体这么漂亮,放在这儿会被糟蹋的……”
李恻:……
“还没有到绝路的时候。”
李恻往前走了两步,迎着阴风向下望了一望,下面雾蒙蒙一片,不甚明朗,但李恻耳边却能听到明显的瀑布声。
根据两人跑上来速度来看,这坐荒山并不高,顶多算作矮山,而能听见明显的瀑布声,说明断崖下是水,而且水流不小。
李恻思索完这些,转而看向知岁:“下面是水,跳下或可有活路。”
知岁摇了摇头:“可是我不会水……”
李恻看她:“试一试。我会保护你的。”
知岁喉咙滚了滚:“我不敢——”
跳下去,便是把自己的性命交给其他人,这种把自己性命全然交到别人身上的感觉太飘忽了。
生来叫人恐惧。
“快来人啊!他们在——”
话音未落,率先到达的追兵得意洋洋地大喊,然而话都没有说完,便被李恻一剑斩杀了。
李恻手持长剑挡在知岁身前,来一个人便斩杀一个。
可随着距离的来近,上来的追兵越来越多,斩杀的速度很快便跟不上追兵涌上来的速度。
这些追兵个个训练有素,前面的拿着刺刀手法伶俐的刺杀,后面的弓箭手便迅速往前射箭。
李恻稍有不慎,左腿便中了一箭。
“你中箭了!”
知岁捂着嘴大喊,李恻像是没听到一般,用手握着箭身将那箭生生拔了下来。
幸亏中箭不深,拔掉箭他依旧可以支撑着面前周旋于追兵间。
“不能这样下去了……”
知岁捏紧拳头,这样下去,她和李恻不是被刺刀杀死,便是被乱剑射死,她的脑子里回响出李恻方才的话来:“下面是水,跳下去或可有活路。”
“李恻!”
拿定主意的她,下意识地叫了他的全名。
“什么?”
李恻稍稍侧头,他的脸上沾染血迹。在夜晚篝火的映衬下显得诡谲而阴鸷。
雾蒙蒙的山风中,知岁大喊:“我跳!我和你一起跳!”
“好!”
李恻一边执剑一边往后退,推到知岁身侧,他轻车熟路地握住了他的手。
“别紧张,你会没事的。”
天边的青墨色已转成鱼肚白,天空已然大亮。
知岁轻轻点了点头。
在第一缕阳光落入山林的那一刻,知岁和李恻双双跳下了断崖。
“他们跳下去了!快追啊!!”
在追兵杂乱的叫喊声中,大片大片的金色晨光笼罩着整个山林,白鹭也冲破天边的雾气嘶鸣着往前飞跃。
荒山的诡谲褪去,继而变得灿烂明媚。
下坠的过程中,知岁紧紧地闭着双眼,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越来越近的水声。
然后“噗通”一声,她下坠到了冰冷的泉水里。
随之而来的,便是扑面的窒息感,知岁在水中奋力地扑腾着,连喝了几口水,也渐渐失去了重心,在做完最后的挣扎后,终于无力地坠入了水域深处。
她慢慢地闭上眼,感受着泉水刺骨的寒凉。
真冷啊,冷得像是冬天似的。
她脑海中空空一片,只觉得冷。
“岁岁!”
耳边像是有什么人在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却恍如在天边。
不多时,她感到有一双手稳稳地环住了自己的腰,与此同时她还感觉自己的唇间覆上了一片温热。
是梦吗?
唇是温暖的,那双手也是温暖的,可是明明我坠入了水里啊,怎么还会感受到温暖呢?
知岁脑袋昏沉一片,但唇上的温热却没有消失。因着这点温热,她竟感受到些许微弱的空气。
她想奋力地睁开眼,眼皮却沉如千斤,耳边汩汩一片,除了水声什么也听不到。
太累了,睁开眼太累了,该是梦罢,索性不如睡去。
她彻底放松,放任自己坠入无边的黑暗。
然而就在知岁彻底坠入昏迷的那一刻,,李恻终于把人带上了岸。紧接着他也两眼一黑,因为伤势过重脱力倒地。
暴雨之后的苍穹分外蔚蓝,秋日的暖阳笼罩着辽国巍峨的宫城。
宫城漪澜殿,挂在殿外长廊上的鸟雀吱吱呀呀地叫着,映衬着廊下盛放的月季,颇有些鸟语花香的祥和之意。
然而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