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何成纪杀了扈老大?”
顾玉潭吃惊不小,一旁得到消息而来的杜绾也彻底石化。
来报信的人是府衙中的差役:“当时何成纪说要见扈老大最后一面,毕竟他们是亲父子,大人想着也情有可原。哪知道何成纪袖中藏着一截被削尖了的筷子,等我们反应过来时,那筷子已经插进了扈老大咽喉,没能救过来。”
顾玉潭觉得匪夷所思:“扈老大不是明日就要被处斩了吗,何成纪为什么今日还要杀了他,这不是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那差役叹口气:“何成纪口口声声说着要为娘亲报仇,现在也问不出什么了,扈老大一死,他就疯了。”
围观的人都忍不住叹息,差役报完信便赶回府衙了。而大家离开时突然发现杜绾已经不知踪影,府学中人纷纷外出寻找,却再也没人见到过杜绾。
春去夏至,天气渐渐炎热起来,而距离乡试已经不足三个月了。
夫子们铆足了劲加课,学生们拼尽全力苦读。即便一向云淡风轻的褚鸯璃,也日日早出晚归,熬得眼睛都红了一圈。
而这段时间,在顾玉潭面前晃悠最多的,倒变成了贺师兄。
“玉潭,京中又有信来了。”
顾玉潭眉毛都懒得动一下,贺茗似乎早已经习惯了她这个样子,自顾自地说下去:“衡王如今算是被制住了手脚,连着几桩罪名申斥下来,如今已被关在府中禁足了。”
“要说蕴之还是有手段,在这几桩案件中出了大力气,听说几天前还失足坠马了。”
顾玉潭猛地抬起头:“坠马?”
她心一下悬起来,可是看到贺茗老神在在的样子,便知道肯定没事,便有些讪然地低下头。
贺茗看到她这模样,心领神会地微笑:“玉潭不必担心,没什么大事。蕴之反应快,不过擦破点皮。”
顾玉潭知道他是故意的,干脆拿起书看,一声不吭。可是两只耳朵却高高竖起,恨不得捕捉到每一个字。还好贺茗没让她失望,咳嗽了一声便继续说下去。
“如今圣心大悦,又给蕴之连升三级,他现在已是正四品的尚书左丞了。”
顾玉潭心下也有些诧异,谢崇椋这是赶上了皇帝正要用人的契机,否则一级一级熬上去,熬到正四品少说也四十有余了,可是如今的谢崇椋不过才二十四岁。
自谢崇椋离开,顾玉潭一次都没收到他的来信,可是贺茗几乎每半个月就来报一次信。只是每次报完信后,总是还要再磨蹭半个时辰,问问她与褚鸯璃的功课,再没话找话地闲聊几句。
一开始顾玉潭还没察觉,直到有一日看着词不达意的贺师兄在给褚鸯璃讲解功课,却搞得像是在给领导做汇报似的,她突然悟了。
八月,天气比往年都要热几分。
顾玉潭与府学中人,满怀忐忑地走入了漳城的考场。乡试共考三场,每场都要考三天,而考生需要提前一日入场,每一场考试结束后再离开。
考完第二天,恰好是中秋。段月棠早早就来到了漳城,与顾玉潭等人一起在府学中团圆。
孔泉止席间喝了几杯,带着几分醉意开口:“今年收成不好,农赋只怕都要减半。这也就罢了,朝廷粮库储备不足,动员几大粮商捐粮,那些王八羔子竟然趁火打劫,开出了一石两贯钱的天价。谁不知道最大的几家粮号都是太后与衡王在背后撑腰,这些瘪三是打着主意,要逼陛下把衡王给放出来。”
贺茗对此事也有所耳闻,一样义愤填膺:“在苍生黎民面前,竟然还只想着手中的权力,衡王真是狼子野心!”
褚鸯璃面色也有几分沉重:“京中大伯一家也传回信来,我褚家愿意开仓放粮,只是……”
大家明白她的意思,褚家虽是皇商,但是往日里做的都是茶叶和丝绢的生意,哪怕开仓放粮,也根本撑不了几天。
“听说今年周国倒是收成好,只是周国与乾国关系算不上多好,只怕向周国买粮,价格也不会比那几个粮商开出的低。”
顾玉潭一直沉默着,听到周国时眼皮微微一动。
“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丧气事了。对了,你们听说了吗,最近的武举中闯出了一匹黑马,年纪轻轻的功夫却是了得。”
“对对,我也听说了,好像是叫许廷秀,曾经参加过科举,还是个生员呢!”
“是了,就是他,听说也是寒门出身,可是天赋异禀。武举这多少场下来,他竟是毫无败绩。”
顾玉潭微笑,这些消息她早就得到了。因为这许廷秀不是别人,正是她其中一位学生。虽说后来他弃文从武,但是在顾玉潭这里上课的习惯却是一直保持了下来。用他的话说,他将来想做的是一名儒将而非莽夫,所以文武都不能落下。
“如今兵部还有着太后的拥趸,这一下武举选拔出人才,陛下便可以大有所为。依我看啊,这位许廷秀日后的前程,只怕和蕴之都是能一较高下的。”
忽然听到谢崇椋的字,顾玉潭愣了一瞬。继而不动神色地端起酒杯,遮住半边脸,心中却微微酸胀,有些自己不愿承认,却又压制不住的思念。
又过了几日,乡试发榜。顾玉潭再次摘得解元,褚鸯璃紧随其后取得第二名亚元。而这一次的贺师兄终于如愿以偿,成为第五名经魁。
发榜的第二日,贺茗找到顾玉潭,东拉西扯了半天,这才期期艾艾地问道:“鸯璃可有心仪之人?”
顾玉潭笑眯眯:“这个嘛,鸯璃好像是与几位师兄关系都不错,尤其是……”
她拉长了声音,贺茗一脸紧张地看着她,连眼睛都不敢眨。
顾玉潭吊足了胃口,报了他吓唬自己的仇,这才喂下一颗定心丸:“尤其是你啊,贺师兄。”
贺茗的脸红了半边:“真,真的吗?”
看着他这娇羞的样子,顾玉潭忍笑不禁,却还是努力扮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只是贺师兄若是有意,可要抓紧了。鸯璃这样冰雪聪明、貌美动人、秀外慧中的女孩子,每天上褚家提亲的人只怕得有百八十个,贺家伯父伯母要是去的迟了,只怕排队都排不上了。”
她这话说得十分夸张,可是贺茗甚至都来不及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