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忱瞧崔颜不为所动,仍坐在那榻边,对他的话宛如听不见般。
他气急,一把拉起她的手臂,将她拉起来站定。
崔颜固执地甩开,想起太医说的话,她甩开谢忱的手,跑到那榻边守着。
谢忱不耐,走过去将她抱起,见崔颜在怀里不停地挣扎,他沉声道:“若是还想萧卿好好活着,便去用膳。”
闻言,崔颜的眼眸慢慢浮起了水汽。
谢忱将她抱到桌前,轻轻将她放在木凳上,唤来传膳的宫人。
没多久,桌上摆满了热腾腾的膳食。
这些虽都是崔颜平日里爱吃的,但如今她心系元郞的伤,实在没有胃口。
奈何身旁之人又紧紧地盯着她,崔颜无奈,只好拿起筷子,小口地吃着。
她一日未食,再加上担忧过度,如今面色苍白,唇无血色,看着虚弱的可怜。
崔颜草草吃了几口,便欲起身,有准备往那偏殿去。
谢忱拉住她的手,硬生生将她拉得坐了下去,他放了一碗米饭在崔颜面前。
他命令道:“把这饭吃完,再去。”
崔颜咬唇,她实在心急如焚,也不管谢忱往她碗里夹了什么菜,便狼吞虎咽般用完了饭。
她急忙起身往偏殿去,谢忱瞧着她急不可耐的背影,心情复杂,垂手将筷子放下,也没有心情在用膳。
侯宁低声道:“陛下,您今日也未用膳”
谢忱的手一挥,道:“撤了吧。”
侯宁还想劝说一二,但见陛下已经起身,也不好再多说。
崔颜守了萧元昇整整一夜,这一夜实在太难熬,许太医来了几次,她的心也跟着一点点被揪起来。
直到天蒙蒙亮,崔颜熬不住,缓缓睡去。
她感觉到有人为她披了一件毛毯,只是她实在太困,没有力气睁开眼。
过了不知有多久,崔颜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她睁开眼抬头一看,便见床榻上的萧元昇已经苏醒过来。
可能是失血过多,他面无血色,睁开眼是眼中尽是迷茫,在看到崔颜后才渐渐恢复了清明。
“颜儿”
他嗓音沙哑,连开口都如此艰难,可见他受伤多重。
崔颜连忙回握住他的手,唤来许太医为他瞧伤。
许太医道:“萧将军此番应是没有大碍,回府后一定要好好休养。”
崔颜连连道谢,等到许太医走后,她看向萧元昇,问道:“元郞骑马为何这么不当心?”
萧元昇闭了闭眼,脑中回想起昨日的情形。
他在军营巡视,可那马儿忽然如同发疯般四处乱窜,生生将他从马上甩了下来,幸好他灵机一动,借着力道往下摔去,不然他如今恐怕已经一命呜呼。
萧元昇虽知事情不简单,但他不想说出来让崔颜多心,便道:“在军中发生意外再正常不过,你也不要过于忧虑了。”
崔颜颤着手,道:“元郞以后可要当心。”
萧元昇笑了笑:“好。”
他伸手为她擦去眼角的泪。
听到萧元昇苏醒的消息,谢忱便来到了偏殿,他刚好瞧见崔颜在给萧元昇换伤药。
萧元昇靠着床,衣衫解开,赤着上身,他面前的崔颜一只手拿着那药膏,另一只手动作轻柔地给他上药。
萧元昇紧紧地盯着崔颜,他方才昏迷时,这一生宛如走马观灯地过了一遍,出现的最多便是他和崔颜相处的场景。
他看着崔颜为他上药的样子,想到了从前未成亲时,他也受了一次伤,那一次崔颜吓得哭得梨花带雨。
萧元昇想到此处,便开口和崔颜回忆从前。
崔颜抿着唇轻笑,整个人都十分放松。
屏风后的谢忱瞧着他们鹣鲽情深的模样,心里不是滋味,崔颜何曾在他面前露出过这样轻松的脸色?
耳边都是他们的低语,他宛如一个偷窥者在窥视别人的幸福。
谢忱自嘲地想,这些平常人所能拥有的,便是他遥不可及的。
他见那萧元昇低下头,准备去吻崔颜,他大步从屏风后走出。
“萧卿醒了?”
他的声音生生将二人拉开,萧元昇准备起身,便听谢忱道:“无妨,不用行礼。”
崔颜朝他微微行礼,见她如此冷淡模样,谢忱伸出手去虚扶,却被崔颜轻巧躲开。
“既然元郞醒了,午时后臣妇便和元郞出宫。”崔颜道。
谢忱正想借口让她多住几天,至少他能天天看着她。
他道:“若是”
话还未说完,崔颜便开口道:“家中母亲应当还担心着元郞,早日回去不让母亲担心。”
萧元昇点点头,他是外臣,一直待在宫中恐怕会被弹劾。
闻言,谢忱也没有留他们的由头,只好作罢。
午时,一辆马车缓缓出了宫。
谢忱瞧着那马车离开,直到消失不见才缓缓收回视线。
他们刚一走,便下起了雨。
这天仿佛知晓谢忱的心事似的,轰隆隆的雷声让人一颤,很快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谢忱默了默,负手缓步走入了这雨中,侯宁连忙撑起伞,却还是让他的肩头被淋湿了。
“陛下,如今水汽大,还是先回宫吧。”侯宁担忧道。
谢忱漫无目的地走着,脑海里满是方才那对夫妇亲昵的模样,听到他们二人回忆起从前,那些他未曾参与崔颜的少女时期,还有他未曾去过的江南。
他心中实在酸得紧,想起他和崔颜的初见,便是一场她不想回忆的错误。
是他偏要将这个错误延续下去
谢忱想着事,听到侯宁唤了他一声,猛地抬起头来,发现自己竟走到了紫竹院。
“陛下,您下午约见了军机大臣问话。”侯宁提醒道。
谢忱点点头:“回宫。”
雨越下越大了,侯宁小心翼翼地为他撑着伞。
侯宁心中微惊,如今陛下对萧夫人竟牵挂至此,他了解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