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伴着马蹄声贯耳,树上的绿叶似乎在低语,黑暗笼罩着整片森林,猫头鹰的啼叫似黑夜女神使者的警告,高挂的月亮是黑幕的眼睛,不动声色的注视着黑色地带的夜行者。
林默看着四周,身上穿的有些单薄,瑟瑟的晚风让他不免有些打颤,他前前后后安排完便已经不早了,送葬队伍在京外等了他半个下午,他走之前将府中暗卫全数送进了将军府。
但站在将军府的台阶上,看着阶下穿着统一黑色服饰的整齐方队愣了下神,离开时还是带上了两个亲信。
“王爷,属下带了件长披,您披上吧,别再受了风寒。”
“十一,你和十三要时刻警戒四周,前面那老太监不知什么时候会出手。”林默两边看了一下十一和十三,又看了一眼自己和刚被十一披上的毛披,身下的黑马和一身黑衣的自己仿佛将要隐入夜色,“这次行动会很危险,孤也不清楚对面会有多少敌人。”
见两人点头,林默有些沉默,他其实没想带着他们一起来送死,一起相处了这么久,他也看到了他们的忠心,他倒也不想他们再因为自己去送死了,但多一个人便会多一份保证,万一呢?
片刻后,十一和十三听见中间人轻声问了句:“这次任务可能会失败,跟着孤一起来行动,你们后悔吗?”
两人对视一眼,又看向林默,眼神坚定,脸上似乎带着些青涩:“属下誓死追随王爷,永不后悔。”
林默不知道他们的年龄,但应该不会超过十八岁,他会毁了他们的未来的
黑暗中,十三向某处望了一眼,眼神中显露出片刻的迟疑。
“王爷,明日午时应该就能到皇陵了,现在便先在此扎营吧。”
“嗯。”林默扫了一眼四周,是片难得的空地,他看了一眼自己马边的那个老太监便侧身从另一边下了马。
阴冷的眼神在黑夜中仿佛带着某种加持,老太监被他这么冷不防地一睨吓了一跳,自觉退到一边安静准备营帐。
林默看着老太监的背影,眼神又冷了冷,他知道这个太监,他曾有幸了解过,是个狠角色。
“王爷,这边吃食已经备好,您可以同来用晚膳了。”
林默扶了下黑马的鬃毛,淡漠的瞥了眼篝火通明的营地,摆袖离开了黑暗,火光洒在他身上,映在他眼中,却依旧融不掉他眼中刺骨的寒冰。
随行的十几个疑似禁卫军的士兵被他的眼神盯得噤了声,原本还有些人语的空地刹那间安静下来,四周寂静得可怕。
禁卫军在那日他策反杀黎戎成时便已经被顾凌的下士杀了个精光,那现在在这里的士兵便毋庸置疑了。
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妙
眼见那些禁卫军开始如蛮族人一般抱着刚烤熟的肉啃食,林默嫌恶地瞥了他们一眼,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个暗卫,但他也不确定这餐到底有没有毒。
但转念像是想到了什么,眸光暗了暗。
“去吧,别饿了。”林默轻声招呼着两个暗卫,看了眼十三后又看向十一,“十一,等等。”
十三看了两人一眼,走到篝火旁吃了起来。
“王爷有什么吩咐?”
林默看了眼十一,走到黑马边,从行囊里来了壶酒和些许冷食:“吃这些吧。”
十一没有犹豫,接过林默手上的酒食便开始享用起来:“王爷可是有什么顾虑?”
“无事,吃饱点,别失了力气,把马看好。”林默再次从行囊里拿了壶酒,走到黑马前一棵树边坐下,晚风一缕缕钻进长披,那长披的主人却没有丝毫动作,只是拿着酒壶看着虚空中的某点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猛灌了口酒,看向十一:“总有人会死的。”
“是,王爷。”十一其实有些不明所以,但他这位主人似乎总是能未卜先知,他可以无条件的信任他,尽管他不明白他所说的那个人会是谁。
会是他自己吗?
他不会去想那么多,他现在的职责是跟着他,倾尽心力的去帮他。
“王爷,您不来用膳?这些确是不如摄政王府中的膳食佳美,但现在我们也只有这些吃食了。”
林默看了一眼太监,又看了一眼坐在黑马旁吃喝的十一,忽然感觉他的年纪真的好小,反应过来的他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挂染的尘土,一脸淡漠地越过老太监走到十一面前,一巴掌拍开后者手上的吃食:“有何可吃的?看不好孤的马就什么都别吃了!”
话罢,十一立马从地上站起身,没有埋怨,没有质疑,只是一脸认真的站定在黑马前。
看着十一的样子,林默淡淡地扬了扬嘴角,转过身时,脸上却依旧是那副冷漠的姿态:“孤已食饱,先回帐中歇息了。”
“是,王爷。”
被无视的太监只好悻悻然作了罢。
夜已经很深了,天上的月亮似乎在向林间靠近,一股股寒风吹的帐篷库库作响,在已无人声的地带显得格外阴冷嘈杂。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人声打破了寂静。
“你到底想好没有?时间可不多了,今晚就得动手!”
“可这是不是会辱了男子气节?”
“在你沦为奴隶的时候,便早已没了气节可言!”
“可王爷从来不会”
“你到底在犹豫什么?你想要的陛下都能给你,唯一的要求就是杀了他!”
“ 好,我答应你。”
“那你把这解药吃了,今晚那些酒食里下了五识散,可惜他防备心太重,让他躲了去!”
“好”
不知何处响起一阵哨声,嘈杂的脚步声卷席着寒风,十几位禁卫军从营帐里冲出来,还有几个一身黑衣的男人从黑夜里狂奔而来,将一间营帐围了个密集。
“王爷,我们也是情非得已啊,您不会怪罪我们吧?”一个疑似领头的黑衣人看着面前的营帐,一阵嗤笑,“上。”
领头两边的禁卫军上前掀开帐帘,只见床榻上的被褥拱起,微微上下起伏,那上面的人似乎睡得很熟,完全不知道危险已然降临。
“都这种时候了,还睡得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