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漪澜的心思被人这么明晃晃地说出来是头一遭。
奈何安虎是长辈是公爹,她就是想反驳也是有心无力,况且安虎说的也没错。
既然做了她谢漪澜的女儿,自然一切都要听她的!
安秋鹜正竖起耳朵听听自己那位二伯到底是为何不管堂姐死活的,与罗家这门亲事又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
却没想到祖父和自己母亲三言两语又扯到自己身上。
谢漪澜僵着脸,并不反驳的样子让安秋鹜明白,今日少有的母女温情终是昙花一现。母亲关心她是母亲对她养育这么多年的本能,而母亲对她的严苛和管束却是对她身份的一种期盼,一种臆想,只要她事事如她愿,她就当真是那个死在十年前的‘安秋鹜’。
她以为她猜不中这其中的缘由,其实她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在侯府当家多年,谢漪澜身上的威仪并不逊于身处公侯之位的安虎。她不肯让步,说什么都不想让安秋鹜听见关于罗家这们亲事的只言片语。
安秋鹜揉了揉眼角,只得出声道:“祖父,昨日来回奔波,再加之之前的伤还没有彻底痊愈,秋鹜还想老老实实躲个懒。你便让秋鹜在你面前再多当几年小孩子吧。”
她围着被褥只露出半个脑袋,扮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撒娇卖乖。
安虎心中一叹,态度却并没因这话而改变分毫,“鹜丫头,你是我侯府的姑娘,是诚阳侯世子的掌上明珠。不能当困于后院的雏鸟,要做就做能翱翔于天际的雏鹰。”
他看了谢漪澜一眼,话中充满了自豪,“你是祖父看着长大的,祖父知你聪慧机敏,我说你能与我们议事你自然就能。”
正说着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侯爷,世子妃,不好了!咱们家世子爷和二爷在前头和罗家人打起来了!”
安虎这个时候来客院看安秋鹜一来是心中挂念孙女;二来是被安启平冷漠的态度气的差点动手,安启辙在一旁好说歹说拦了下来,只道让他这个做大哥的单独劝劝。
安婉这事,罗府本就理亏,现下还敢和侯府动起手来,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安虎按下想要起身的安秋鹜,“鹜丫头哪都不许去,躺着好好养身体。”一撩道袍,龙行虎步出了内室往前院行去,谢漪澜领着侯府的下人紧随其后。
眼瞅着人走的没影,安秋鹜忙撑着身子下了床。她倒要弄明白,堂姐与罗家这门亲事到底有什么猫腻。
昨日去玄元观报信的除了侯府的府兵还有罗府的下人。
侯府的人前脚到罗府,后脚京兆尹罗佑便带着人赶了回来。
此时他人在正厅,衣衫凌乱,脸上也挂了彩,浑然不似先前在御驾前的意气风发。
安启辙一手压着打红了眼的安启平,一手扼住一少年的手腕,生生地分开了厅中的乱局。
“罗佑!你身为京兆尹执掌整个都城一十二郡事务,难道没有教会自己的儿子如何为人夫为人父吗?若你不会教,诚阳侯府可以代为管教!”
安启辙一使劲,那本就被酒色掏空一脸萎靡之色的少年忙高声呼痛,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看着罗佑,“父亲,救我。”
这少年正是安婉的夫婿罗府的三少爷罗斌。
他是被罗佑压着回来的,本就一肚子不满,再看见柳姨娘的惨状;往日那股荒唐劲一上来便荤素不忌。想着以往如何折磨安婉都不见诚阳侯府出面,今日只要罗佑说说好话,这事情也就过去了。
岂料,刚走进正厅,还不待他陪个笑脸,罗启平当头就是一拳。他哪里禁得住这般拳脚,一口鲜血喷出也不管对方是何人,脱口而出便是平日在花街酒巷里骂人的话。
安启平那一拳多是为着自己脸面打的,况罗斌是小辈是他名义上的女婿,老丈人打女婿天经地义,却不想遇着罗斌这么个口出狂言的浑人。
安启平心中一发狠下手没个轻重,有一半的拳脚施展在赶来护子的罗佑身上。
罗佑当了这么多年的京兆尹,这皇城根下的皇亲国戚他是一个也不敢得罪。罗斌的呼叫他权当没听见,拭了拭汗一撩衣摆冲着安家两兄弟就跪了下去。“世子爷、二爷,千错万错都是下官的错。”他堆起满脸的笑,“下官愚昧,教出这么个逆子,是下官管教不严才让这逆子闯下如此大祸。世子爷和二爷要杀要刮下官绝无二话!”
他半趴伏在地刚好能与被擒住的罗斌对上眼,罗斌见他使来的眼色,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忙止住哀嚎讨好般凑到安启平面前,“对对对,岳父,千错万错都是小婿的错,都怪小婿平日里太过心慈手软,惯地那些下人不知天高地厚,连起伙来欺负他们主母。”
“您放心,小婿这就去打杀了她们,替婉儿讨个公道!”
他被安启辙擒住不能动弹,嘴里虚伪的话却是一茬接着一茬。周围那些家丁接到他的示意,就要架起被扔在一旁的柳姨娘去打杀。那柳姨娘口不能言腿不能动,只得杏眼圆睁差点背过气去。
安启辙哪见过如此无耻之人,奈何手中还制着两个人一时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安启平却是早就垮了脸,眼中的阴郁之气让人胆寒。
“大哥,你放开我!”
“这是要架着这女子往哪去?”
安虎从正厅外走了进来,紧随其后的还有领着一干下人的谢漪澜和侯府的府兵。
柳姨娘被拦了下来,正暗自庆幸便见侯府府兵中一大汉径直走到她面前,正是昨日把她掼在地上的那人。
惊恐之余,只见那人伸手在她下颚处一拉一扯,不过一刻她便惊叫出声。这才发现自己又可以说话了。
安启辙早在安虎的示意下松开了手中的二人,有安虎在安启平也不敢贸然行事。
“本侯听着三公子这话里话外,大丫头能出这等事皆是府中下人作恶欺主。与这府里的主子们却是毫无干系。”
“本侯活到这个年岁,这种荒唐话还是头一次听说!”
安虎睨着瑟缩在一旁的罗斌,眼里满是厌恶。
罗斌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道:“侯...爷,实不相瞒我...自从婉儿有了身孕以来,我想着让婉儿不要那么劳累,便...便把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