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传来的一阵阵惊呼声,较身边人的低语更早地进入了自己的耳朵。
她愣了一下,随后便见眼前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异常的骚动。
顺着手掌心传来的一阵刺痛,灵十六朝着扶生看去,只见他的嘴角正不止地往下溢着鲜血,那股猩红狠狠地刺入了她的眼,直把她从方才的神游中给拉了回来。
“扶生!”
顺着扶生要倒下的趋势,灵十六顾不上头上凤冠的摇坠,连忙抱着他一齐倒在了地上。
只见他胸口那抹刺眼的红正迅速蔓延开来,不一会便有她手掌大小。
灵十六的意识还没从方才的那场暴动中缓过神来,身体却早已做出行动,连忙帮他止住血。可这血好像止不住似的,不论她怎么用力,它还是汩汩往外流着。
“不行……不行!”
灵十六重复在嘴边呢喃着,她以为这样就可以延缓扶生的死期。到最后,她直接用上了双手,用力按在它的伤口上。
那原本是心脏所处的位置,因为流血过多,它似乎马上就要停止跳动了。
灵十六愈来愈慌张,她惊恐地抬起头,想要寻求旁人的帮助,可不曾想,这场暴动中,伤亡的却不止扶生一个。
那股熟悉的气息在她身旁徘徊不定,殒伤了一个又一个婚礼的观者。
看着身旁的人一个一个倒下,看到灵姻他们奋力抵抗着那股力量,灵十六这才意识到自己错了。
九方宿,你分明答应过我不迁怒于旁人的……
“十六,十六……”
扶生忍着胸口的剧痛,每说一个字,他的喉咙就不止地涌上一口鲜血,可他不想让十六看见自己这个不堪的模样。
灵十六颤抖着身体,看向扶生时,她的眼底已染上猩红一片。
“看看我……”
“我看着你呢,你不要说话了好吗……”
灵十六紧咬着嘴唇,试图用手擦尽他唇边的鲜血,可到最后,连她的整只手都被染上了黏腻的鲜红。
她的眼泪不止地滴落在他脸上,一滴,两滴……泪水将他脸上的红晕染开来,更显得难堪……
扶生感受到了那一次次的温暖,强撑的心最后动了动,对她说:“十六,这是你第一次为我流泪……也当,最后一次吧……”
“不要,这不会是最后一次……”
灵十六紧咬着牙关,强忍着泪水摇了摇头。
“听话,”扶声离她这么近,第一次,他们有了如此亲密的举动,那就是为对方流泪。
可扶生却宁愿灵十六一辈子都不会为自己流泪,他不愿看到她难过的样子。即便她是替自己难过,这也会让他觉得困扰万分。
他最后一次抬起手,希望以她郎君的身份,安慰她不必难过。
灵十六喑哑着声音,她紧紧握住扶生的手,将它放在了自己的脸上,停留了好一会。
扶生的手一直是温热的,不论它是否被鲜血浸染,这跟他一样。扶生,向来是她最炙热真诚的伙伴。
“十六……”
扶生到最后一刻都没舍得闭上眼睛,他只希望自己能将这张脸牢牢印在心里,这样一来,来世的他,不论跨过多少道山河,都一定会找到她。
“扶生……”
先是浸满哀伤的呢喃,后面,她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而坚定。到最后,她的发音逐渐模糊,只剩下声声凌厉的低吼。
“扶生,你安心去吧,我会帮你报仇的……”
灵十六轻阖上了他的双眼,随后将头顶的凤冠摘下,放在了他身边。
她每站起一步,内心就犹如被剐蹭一般,向下渗着无尽的鲜血。
她扯下肩披的霞帔,丢在一旁,抬眼望向天空,方才那股魔气已消散殆尽。
“九方宿,你就如此见不得人吗?”
“九方宿,我妖狼部,定与你势不两立!”
耳边的人声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一声声,一道道,都在痛诉着九方宿的害人不浅。
灵姻从远处过来,看着已七绝的扶生,内心不禁扯痛。
“十六,你有无大碍?”
看向灵姻时,灵十六的泪水已经哭干了,只剩脸上划下的几道泪痕。
她摇了摇头,声音冷酷而又透露着几分探求,问灵姻道:“是九方宿吗?”
“九方宿尚未现出真身,但此法同上次他劫亲之时如出一辙。只是这次,他动了怒气展开杀戒,已有不少众妖部的族长因此殒命,仍有不少灵卫身受重伤。”
灵姻看向十六,她的双手和脸颊已沾上不少鲜血,而此刻她的心,恐怕正蒙受着更多看不见的苦舍。
灵姻从未过问灵十六同九方宿之间的事,此时,她也绝不会过问。
她知道,爱上一个不该爱之人,是何滋味,会得何果。
看着如今狼藉一片的典礼现场,灵十六自嘲般地笑了笑,问她:“四姐,你说这于归之喜,是不是从来就不适合出现在自己的命运里?”
灵姻如鲠在喉,看着灵十六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也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她不能作出回答,只能安静陪在灵十六身边,至少让她在这个时候,有人可依。
青丘神女誓礼一日惨案轰动了整个六界,神尊勃然大怒,并下令神仙二界整顿兵将,随时准备对魔界发起进攻。
筹备完扶生的丧礼后,灵十六能明显感受到成和长老对自己的态度转变。也许在他眼里,自己便是个克夫的扫帚星,若不是看着自己坐着神女的位置,想必早就想将自己千刀万剐了吧。
而灵十六也早已经不在意这些了。那日过后,她的心总好像缺失一块,每日里都空落落的。
她的神色,也总是淡漠,像株原本盛开在烈阳下的水仙,一下被抽夺了水分,变成了一株干花。
灵十六倚在床边,愣愣地朝前方盯了好久。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突然撑着床缘站起来,掏出了藏在枕头底下的两枚玉佩。
灵十六将它们紧紧地握在手心,眼里杀意显然,貌似再一用力,这原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