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们身上搜出来那个怀表,是我祖父的遗物,表盘背后有个“米”字样划痕,是我小时候贪玩刻上去的其他东西的详情这张清单上都有记载,都是可以一一对应上的。”
王胜利听的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这么些零碎的小东西都被记下来了,偏偏还是宋家要捐出去的东西!
”王胜利,你来看看,你还有什么说的?”
于书记把清单拍到桌子上,王胜利面如死灰,抖着手去拿那张单子。
他看着密密麻麻的物品清单,说话都找不到调了,
”就算,就算他们拿了一点儿,但这单子上写的什么明清的盘碗碟啥的,我们可是没动啊!”
这种东西他们最不爱要,支支楞楞的容易被发现不说,带出去了还容易碎,也不方便出手,他手下的人可没人拿这个。
宋宇承指着被翻砸的一地狼藉的碎片,
”瓷器都在这呢,早就被你们砸坏了。”
什么!
王胜利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那些破碗还成要捐的文物了?
当下这情况,就算是王胜利的领导想保他也不可能了,更何况王胜利害他在□□面前丢了这么大的人。
所以不待于书记说什么,他就主动要求处理王胜利。
所有偷拿东西的人都被李兴明带走审问,王胜利虽然没拿东西逃过一劫,但是工作做的不好,撤销搜查队长的职务。
而宋家,作为这次事件中的受害人,自然得到了领导的一致安慰。
于书记走的时候看了宋宇承一眼,
”小宋,字写的不错,有时间来我办公室,咱们交流交流。”
宋宇承点头,忙道,
”那等您不忙的时候,我去找您请教。”
于书记这一趟来,虽然打乱了行程,但看到宋宇承写的字,心情也是不错,指着秘书笑道,
”那就说好了,回头让小赵把时间定好,笔纸我那有!”
”我看你那字带着体,你应该是练过毛笔字吧?童子功?都临了谁的帖?”
宋宇承边送于书记出门,边和于书记聊着笔墨相关的话。
肖局长在后面呵呵笑,小宋还是有些运气的,这于书记可是出了名的爱字,对字写得好的人都得高看三分!
王胜利瘫坐在地上,他现在还不能走,于书记可是说了,要王胜利把这屋里恢复原状,否则就不是免职了,直接开除!
日暮微光,宋家二楼宋宇承的屋子里昏暗一片。
男人坐在书桌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个动作已经持续了半天。
宋宇承从把于书记送走之后就把自己关进了屋子里,所有人只以为他是情绪不好,也不敢来打扰。
只有宋宇承自己知道,所有他在人前竭力维持的淡定与从容下,是怎样的紧张 、忐忑、震撼……
就如他现在已经无力控制的指尖一样,在微微的、几乎不被察觉的轻颤着。
他把台灯打开,将抽屉里那本不起眼的、表皮已经有些卷皱了的本子拿出来,翻开崭新的一页。
又拧开桌子上的英雄牌钢笔,笔尖在有些泛黄的本子上停顿片刻后,浓黑的墨水在有些犯毛的纸面上丝滑流动。
“正如你所说的,今天有人来抄家了。”
“找到了二楼的藤木箱子。”
“那里面原本放着书画,还有一些专家的研究成果。”
写完这些的宋宇承终于卸了力,一直紧绷着的精气神在这一刻终于松懈下来。
他双手支着头,闭合着双眼,脑子里清晰又杂乱。
如果他不知道这件事,如果那些东西被搜出来,宋家,祖母,他……
会有怎样的下场……
宋宇承的手攥紧得发白,仅仅一个瞬间,就会将一切改变,成为两种人生。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衬衫被汗水浸湿,宋宇承才睁开眼。
虽然门窗紧闭,但隐隐能听到大院里孩子们聚在一起打闹的声音。
楼下厨房的饭菜香味儿传到楼上,是因为宋宇承今天回来,孙姨特意做了他爱吃的红烧大排。
昏黄的台灯光晕下,映照出整个屋子来,整洁低调,却处处都是有底蕴的细节。
一切都没有变,一切差点就变了。
不知什么时候,笔记本上显出几行字来,是圆圆的、很可爱的字体,
“这下相信我了吧,哼!”
宋宇承甚至都能想象到那边的人说“哼”时候的表情,不由微微翘起嘴角。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笔尖一顿,划下几个字,
“你说的…那本书里,我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良久,久到宋宇承以为自己不会听到答案,想要合上笔记本时,泛黄的纸业上出现四个字来,
“家破人亡。”